“一百歲應該有了吧。”狄雲裡猜測道。
“差不多。”瑟琳點頭道,“你是雲裡慶典公司的總裁,自然知道你的哪個營業專案在整個星空人族見引起了最廣泛的討論吧。”
“明白。”狄雲裡點頭道,“葬禮,這是星空人族創立之始被廢除了的人類舊習俗之一。當然,它並不是什麼慶典,相反,是個很悲傷的利益。”
“但在星空人族的群體中,人們不避諱死亡,認為一個人的永遠離開是值得高興的一件事。”瑟琳嘆道,“很多人的年齡,在古人的視角看來,應該是已經老得不能動了吧。”
“是這樣的。”狄雲裡點頭道,“如果生活一成不變,人們很可能會麻木,從而失去生活的希望。儘管每一個人都理論上有可能達到永生,但真正想要無限活下去的,估計也只有那些真正熱愛自己的工作的人了。”
“是的,但這種人,恐怕並不多見。”瑟琳嘆道,“星空人族的活動範圍如此之大,卻又如此之小。空中的那顆黑色的星球,不管它是好、是壞,上面有什麼,對於很多人而言,都是新的生活被創造的標誌。正如你面前的這杯營養餐一樣,喝一次還好,要是天天喝、每天喝三次、連喝一百多年呢呢?”
“我懂了。”狄雲裡看著手上的“營養餐”,“豈不是看到就想吐?”
“有的人放棄了,有的人堅持了下來。”瑟琳點頭,“儘管現在星空人族不需要這種‘營養餐’了,但很多營養餐所代表的的、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重複工作,卻依然存在。”
“瑟琳,我想到了和這相關的好幾件事情。”狄雲裡指出,“我一項一項問吧。深空音樂,被稱為‘永遠沒有同樣的兩次演出’,這種變化感,是不是就是宇宙中的人類所追求的,這也正是為什麼‘只要登入宇宙,就會愛上深空音樂’的原因?”
“是的,但只是其中之一。”瑟琳認可狄雲裡的說法,“當然你所說的這些,屬於是早期深空音樂和晚期深空音樂的區別了。深空音樂所體現的,歸根究底,還是人類對宇宙本身的思考。”
“嗯,那第二個我想到的,是德布羅意城的地面。如果我想去一個地方,我腳下的地底會自動陷下去,然後再合上,然後我以一個小房間的形式穿梭於整座城市。為什麼很少有人走路,為什麼沒有車型的交通工具,也正是因為對重複的通勤極為討厭的緣故吧。”
“確實,這件事情在我們這過於普遍了,甚至在太陽系內的一些空間站也是這樣的,以至於我已經不太認為這件事情很奇怪了。”瑟琳反問道,“在22世紀的地球,通勤依然使用車輛吧?”
“一般是磁懸或者軌道車。”狄雲裡點頭道,“當然更古老的地鐵、公交更累人。其實,如果你們的交通方式能運用到地球上,估計很多人會喜歡。”
“還有這樣的歷史,我也是第一次聽說地鐵和公交。”瑟琳深深地抿了一口營養餐。
“那第三個問題,礦工是不是比起其他的職業更容易討厭那種重複感?”狄雲裡詢問道,“但是,根據我的理解,礦工們每次的工作環境都不一樣啊?”
“礦工的事情比較複雜。”瑟琳解釋道,“事實上,雖然礦工的工作環境經常發生變化,但經常切換機甲和有機人模式的他們,最容易因為直面宇宙而失去理智。”
“這一點的確在深空音樂的受眾中就能看出。”狄雲裡點頭道。
“也不限於完全得精神疾病,包括因為重複感而厭煩,從而做出一些破壞性或者發洩性行為,也是市政廳經常處理的事情。”瑟琳繼續她的講述。
“瑟琳,能詳細講一下所謂的‘破壞性或者發洩性行為’嗎?這種事情是隻有一線礦工有,還是所有涉及礦業的人都會有?”狄雲裡追問道。
“我不是心理學家,但我個人覺得,這是重複性工作和直面宇宙兩個因素共同造成的。礦業企業的高層估計也會有這樣或者那樣的心理問題吧。”瑟琳聳肩道。
“你說,直接把麥卡利的資料上傳到資料庫裡,是不是就是這種‘對重複感極強的礦業產生厭煩’的想法造成的?”狄雲裡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