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酒肆快打烊的時候,趙含章的眼神才逐漸恢復了清明。
據趙豐年的暗中觀察,自家二叔應該是偷偷動用了元力將酒氣給逼出了體外。
當然這也能理解,咱們的親王殿下是何等英姿颯爽的人物,又豈能讓旁人隨意就看到他一臉醉醺醺的樣子?
約定好了下次碰面的時間,趙豐年獨自站在酒肆門口,目送著趙含章的身影緩緩消失在了街巷的盡頭。
夜已經很深了,可是沒有宵禁條例的棲鳳城依舊是燈火通明。
特別是那些青樓和賭坊,其喧囂程度遠勝於白天的時候。
哪怕是隔著老遠都能聽見姐兒們銀鈴般的笑聲……
因而也使得趙豐年心中蠢蠢欲動,似乎他的雙腿已經被紮根在地上,不論如何努力也轉不過身來。
既然轉不過身來,大理寺也就甭回了。
倒不如直接去青樓來一次便裝暗訪,看能不能找到與案件有關的線索。
感受著人間煙火,漫步於華燈初上。
趙豐年肆意穿梭在百鳥大街上的人潮人海中,很快,他便來到了蒼梧坊——棲鳳城內最繁華的地方。
目的地很好找,作為東陸九州最大的江湖勢力,十二連環塢名下的“醉仙居”幾乎存在於九州各國除了少數邊鎮以外的每一座城市。
其日常經營賭坊,妓館,黑市,情報,行鏢等等所有來錢快的買賣。
生意好了自然是財大氣粗,加上江湖人天生喜歡講究排場,除了刺史府和朝鳳樓以外,佔地數十畝的醉仙居絕對可以說是棲鳳城裡最為引人注目的地方。
“客觀,打尖還是住店?”
看似伶牙俐齒的花臂兒門子眼神格外銳利,隔著大老遠的距離就看到了神情躊躇不定的趙豐年,見他雖然形容普通,卻也是一身官面人的打扮,仔細瞅了瞅,又不像是個本地人,是故料定了生意上門,隨即很是熱情的湊了過去。
“呃~”
扭捏了片刻,趙豐年從懷裡摸出了兩顆指甲蓋大小的碎銀子,於花臂兒滿含諂媚的奉迎聲中,他似笑非笑道:“我要最好的酒菜,還要最美的女人!”
“有!都有!”
身手矯健的接過了趙豐年凌空拋來的碎銀,花臂兒自知碰上了財主,繼而臉上笑容更甚,不斷的點頭哈腰道:“客觀裡邊兒請,裡邊兒請!”
進門之後,花臂兒帶著趙豐年來到了一方稍顯冷清的大堂。
原本還以為這大雜燴一樣的醉仙居有點名不副實,客人都沒有幾個,除了大堂比別家的酒樓寬敞了許多,剩下的也沒有什麼太大的不同。
沒曾想,這才剛剛穿過了大堂,七彎八拐的也沒多走出去幾步,豁然開朗見,如雷般的喧囂突然就把趙豐年帶入了一個嶄新而又陌生的世界。
趙豐年做夢都沒有想到,就在鳳鳴山莊的眼皮子底下,棲鳳城內竟然會出現如此規模巨大的地下賭坊,據保守估計,光是有美姬露著胸脯搖骰子的賭桌就不下百張,旁邊還有投壺的,鬥獸的,玩牌九的更是不計其數。
甚至,趙豐年還親眼目睹了幾具白花花的身體胡亂糾纏在賭桌之上,於周遭響徹天際的汙言穢語之中,竟恬不知恥的當眾肉搏了起來……
領路的花臂兒自是極會察言觀色的,見趙豐年似乎並不喜歡眼前的這番場景,頓時便加快了腳步,從賭廳的底角走廊裡穿了出去。
半月門外是一片生機盎然的竹林,曲徑通幽處,人間再度變換了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