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中月》”那人依舊用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望著她。
“湖中月,那一定不是這個小湖,應該是像太湖那麼大的湖吧,哈哈。”云溪說道。
“哦?你如何聽出來的?”
“那曲子似水波震盪開來,傳出數里之外,怎麼會是個小湖呢?”
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云溪,說:“你不像是端茶的僕人,也是文相家中的客人麼?”
“嗯,算是客人吧。你呢?”
“我,我是不請自來的客人。聽說文相家有個園子很別緻,有位先生也很特別,特來看看。”
“這個園子倒是還可以,很特別的先生是哪位?我也瞧瞧。”
“雲先生,你認識嗎?”
“云溪嗎,哈哈”云溪乾笑兩聲。“那你不用看了,沒什麼特別的,早點回去吧。”
“善操琴、善卜未來事,懂謀略,是越王的寵臣,應該不會是一般人吧。”
“都是傳出來的罷了,沒有什麼。”云溪站起來摸了摸琴絃。
男子站起身來說道:“還沒問您的姓名?在下姬友,從吳國來。”
“基友?你這名字也太逗了,哈哈哈……”云溪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再看男子那雙大眼睛溫和又不解地望著他,她只好收了笑容正色起來。“嗯嗯,基友兄好,我就是云溪。”
姬友聽完一雙眼睛又亮起來,“你就是雲先生,不想竟是個少年!”
“少年不至於,我快二十了。所以確實不能道聽途說,你看到了,就很普通。等等,吳國來的,所以你是姓‘姬’,你是……太子友?”云溪為自己的反應遲鈍汗顏了,以前他是聽文種提起過太子友的,只是沒想道會這樣見到他。
姬友微笑著點了點頭。
“那我是不是得跪下。”云溪嘀咕完,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姬友連忙扶起,說道:“不必多禮,雲,先生。”
“不用叫我先生,叫云溪、清越都可以。”云溪站起來擺擺手。
“好,好吧。”
“太子來越國為什麼不住在王宮裡?反而住進文相家?“云溪不解問道。”
“我只是被派來監國,協助大家一起管理越國的,所以不打算住在王宮。文相不知,只得臨時幫我收拾一處宅院。我又不太想暫住在驛館,聽說了雲先生和梅園,覺得應該有意思,所以就來這兒了。只是,文相說你出門了,正在遺憾。”姬友說話不緊不慢,聲音低沉,一雙眼睛含著笑。
云溪怕自己沉溺在他陰亮亮的眸子裡,趕緊抖了一下。“嗯,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又暗想道:還是翻牆回來的,文種也不說清楚,害我進退兩難。
“雲……溪,來彈一曲?”姬友的話音很誠懇。
彈琴倒不是什麼難事,她坐到琴旁想到太子友也彈琴,就不能彈《秋風詞》這樣的小曲了。她抬頭看了看月色,想了想,從空靈的泛音開始,彈了一首《神人暢》。
《神人暢》只用前五根弦,音調古樸粗狂,節奏鏗鏘。韻味上淳樸自然,曲風卻蒼古雄健,適合彈給春秋時期懂琴的人聽。
一曲結束,姬友還靜坐在那裡,久久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