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雲棋呢?她還好嗎?”云溪心裡有些愧疚,“我一直說要去接她,卻總是食言。”
“她也長成大人了,有自己的打算呢,你去接,她未必肯來。”
“是嗎?不知道她現在在做什麼?”
“她在教山周圍的那些野孩子們練劍,說有朝一日他們去參軍就能用到。”竹翁說話時雖然一臉微笑,但卻面帶憂慮。
云溪起初聽到為雲棋感到高興,但一聽‘參軍’這樣的字眼,也是憂心忡忡。
兩個人都有些沉默了。
茶室這邊,姬友在為季祖倒著茶。
“你似乎有話要說。”季祖喝了一口茶,“當說則說。”
“季祖,這次我有錯。”姬友低聲說:“我在別人提醒的情況下,依然沒有查出種子的問題,害得萬民顆粒無收。”
“錯不在你。”
“但我有失察之錯。我不知道這樣的錯誤以後還會不會再犯,還會不會有更嚴重的後果。我不在意能不能當太子,當未來的吳王,我只是在意自己能不能真的給百姓謀福。”
“如果不能,這太子你就不當了嗎?”
“所以我想請教您,當初為什麼讓國,不做這吳王。真的是世人所說的因為禮節和規矩嗎?”
“我的長兄諸樊是你的曾祖,你平心而論,這個吳王的功與過?”
“不敢妄議。”
“但說無妨。”
“曾祖勇猛無敵,遷都敗楚,但為人輕慢,中計而亡。”
“你的祖父闔閭呢?”
“有勇有謀,禮賢下士,振興吳國,威震東南,但殺民殉女,晚年又好享樂。”
“嗯。”季祖喝了一口茶,“友,因為他們身上的這些缺點,後世子孫會不尊敬他們,百姓們會不感念他們為吳國立下的功勳嗎?”
“不會。”
“是啊,求全之心不可有,誰能沒有弱點呢?”
“我也曾這樣想,凡事盡力而為,問心無愧即可,但又擔心百姓因我的弱點而遭受苦難。”
“如果你該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便是天意,你總不能與天爭吧?”
“天?”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這不是說不要仁慈,把萬物和百姓都當做沒有生命的貢品。而是公平地對待萬物,不要偏愛,一切順其發展。他們本來就有自己的氣運,在完成自己的迴圈。
百姓們缺少食物,你帶著大家去圍獵動物,有的地方連幼獸都獵盡,對這些動物公平嗎?你想讓百姓安居樂業,想讓吳國富強,國強則起爭霸之心,又去殺伐其它國家,對別國百姓公平嗎?
你無法做到你想要的那種盡善盡美,永遠也做不到,反而把自己困在那裡。”
“可是季祖,難道什麼都不做嗎?”
“不是什麼都不做,而是順勢而為,做自己想做的,但也放過自己,陰白嗎?”。
姬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而他眼睛裡又燃起一絲光,看向季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