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鍵發出敲擊白銀一般清澈流暢的聲音,優雅低沉、略帶哀傷的旋律從定製三角鋼琴從傳出,在房間內不斷迴旋、盪漾。
匈牙利狂想曲第二號,弗朗茲.李斯特所做的著名鋼琴曲,被公認為最難演奏的鋼琴曲之一,幾乎成為評判一位鋼琴演奏家的標準(李斯特的曲子都是公認的難)。成為許多人童年回憶之一的著名動畫片《貓和老鼠》正是以這首曲子作為《貓的協奏曲》中湯姆貓演奏的曲目,一舉獲得1946年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動畫短篇獎。
作為一項社交必備技能,獨裁官精通所有樂器的演奏方法,演奏水平更是直逼名留青史的音樂巨匠們。比如他現在彈奏的就不是李斯特的原版,而是弗拉基米爾.霍洛維茨改編後的版本,比原版更加華麗,更富激情,難度也進一步提升了。
旋律從莊嚴轉為奔放、活潑。八度大跳、輪指——手指不是在敲擊琴鍵,而是在琴鍵上奔跑、跳舞、飛翔。洋溢著激情的音符在空氣中顫動,就連空氣也在樂聲中變得熾熱,最終隨著一聲高音,一切歸於平靜。
掌聲響起,儘管現場只有寥寥數十名聽眾,掌聲依舊熱烈。放送終端前聆聽獨裁官演奏的各國人民在家中、在路旁、在廣場上瘋狂的鼓掌,不少女性留著熱淚暈倒在地,引發了一系列混亂。但這並不影響其他聽眾沉醉在狂想曲的餘韻之中,並且更加期待下一首曲子。
乘著休息時間,媒體工作者們正忙不迭地除錯音像播送裝置,官邸工作人員或是搭把手,或是忙著供應飲料和小點心。現場一片忙亂,唯有少數幾位可以享受片刻的安寧。
“完美的演奏,閣下。”
尼德霍格遞上擦手巾,一臉的陶醉。
“相信全體國民都會為您瘋狂。外國聽眾也會改變‘精靈們只有在技術上有所建樹,在藝術層面上不過是一群追求傻大粗的農民’的刻板印象。”
“想要改變先入為主的觀念不是那麼容易的,給一個人或一群人貼上標籤只要幾秒鐘,想要撕下來卻要耗費幾十年甚至更久。特別是涉及種族主義和意識形態的背景時,人們會格外堅持舊有印象和偏見。”
仔細擦拭著雙手,連指尖都擦的乾乾淨淨後,李林將手巾遞迴給尼德霍格。
“或許這不能改變現實,對他們的生活也沒什麼幫助,但至少可以保證他們的心理健康,確保他們的自尊心不再受到傷害。”
“確實如此。”
一絲冷笑爬上了尼德霍格的嘴角。
某些情報明朗化之後,諸國面對亞爾夫海姆的態度立即變得尷尬起來。
原本的合作伙伴突然變成了頂頭上司——或許國際社會和職場不能類比,但諸國面臨的情況差不多就是這樣,原本與自己平起平坐,甚至是靠自己接濟的小夥伴突然爬到了老大哥們的頭上,面對這種情況,心態再好的人也會產生情緒,更何況諸國從來都算不上心態好的那一幫。
從史塔西發回來的記錄來看,各國高層的反應與其說是在發火,用“發飆”來形容更正確些。也不知道最近有多少高檔瓷器和文具粉身碎骨,至於各種罵人髒話……有些連史塔西的語言專家都翻譯不出來,天知道那些從小接受高等教育的大人物是從哪裡學到那麼多粗鄙下流之語的。
發火歸發火,諸國高層總算還沒失去理智,依舊保持著和亞爾夫海姆的外交關係,各位使節們也維持著一貫的儀態和風度。唯一的變化是原本就貌合神離的關係變得更加虛偽,諸國對亞爾夫海姆的警戒和恐懼心更加提升了幾個檔次,私底下的小動作更是不斷。
除了和查理曼各種私下接觸溝通,諸國內部的輿論氛圍也在悄然改變,其中之一就是關於精靈文化的段子開始在大街小巷裡流傳起來。比如精靈的所謂藝術概念就是“大就是美、多就是好”,除了各種方方正正的大樓或者古代吉爾曼尼亞風格的建築,精靈完全沒有一點審美情趣和獨創性……總之就是用這種方式強調“精靈們不過是一群暴發戶”、“人類比精靈更具有創造力”、“諸國的軟實力更強”,透過這種方式來維護自尊心。
他們的心情不是不能理解,而且他們也沒說錯,經歷了一千年文化空白期的精靈在藝術方面確實有許多可供人吐槽的地方——比如那個自帶降雨系統的評議會大樓,比如那個放大三倍的凱旋門,比如那一堆鬼畜般的大型雕塑……
要不是還有除了做飯,什麼都會的獨裁官閣下和發達的傳媒系統,精靈們這頂“不懂藝術的鄉巴佬”的帽子估計還有很多年可以戴。如今向全世界轉播獨裁官的個人獨奏會之後,估計這種惡化雙邊關係的風評可以消停上一段時間了。
“擺出強硬的態度很容易,我們的實力也允許我們這麼幹。但強硬可以壓制問題,可以毀滅問題,卻不能解決問題,還會製造問題。所以我們也不必每件事情都做的太絕,應該適當的放軟身段,給對方迴旋的餘地。”
“可是……”
尼德霍格猶豫了一下,問到:
“就這麼放任他們和羅蘭接觸,可以嗎?”
“沒問題。”
李林擺擺手。
“反正就算我們提出抗議和交涉,他們也只會不痛不癢地做做姿態,然後丟兩個替罪羔羊出來算是交代。用不了一天就故態復萌。哪怕見識了絕對的力量之後,他們也不會輕易罷手。這關係到他們的權力和性命,不可能輕易妥協。”
“我們的海空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