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者之手。”
幾名村民從背後撲了過來,傑勒斯頭也不回,低聲吟唱。
每個魔法師初次修習魔法時,都會學到一種被稱為“隱者之手”的術式。正如其名,這是一種將瑪那凝聚為一隻肉眼看不到的手,移動物體的簡單術式。可說是將瑪那轉換成物理力量的初步魔法。
30只“隱者之手”同時啟動,暴徒們固定在半空中被撕扯開來,鮮血、肢體、內臟灑滿一地。
(血腥味這麼重,那個實驗動物也該嗅到味道了,接下來……)
視線微微側轉,帶著哀傷表情的少女納入餘光。
傑勒斯對姬艾爾的防備遠在羅蘭之上。從一開始,他就對不請自來的聖女抱有警惕,在縮小腦量子波感應範圍,對其深層思考讀取後,這種警惕立即提升到了最高階別。
女人善變也擅長說謊,上流社會的女人尤為如此,一邊油嘴滑舌,一邊對他人抱有輕蔑——很多時候這不是因為對對方有什麼意見,對她們來說,他人不過是指標或道具,好用來凸顯自己的優秀以及價值。
以密涅瓦為例。能否比他人做得更好,是否能籠絡羅蘭是其自我價值的基準。儘管其中有感情的成份存在,可從來最基本的出發點來審視就會發現,對她而言羅蘭身邊的女性以及羅蘭本人的存在意義都是比照“查理曼王族”和“查理曼王國”的價值基準界定的。所以在最開始的階段,除了夏爾王子,她幾乎不把周圍之人的感覺放在心上,唯有“王族”、更具體來說是夏爾王子的利益安危才是她心中絕對的價值基準。
那原本是身為王女所必備的資質。身為那個階層、那個價值體系中的成員,密涅瓦本來就應該是那樣看待世界,豪不理會“除此之外”的事情,對他人抱有一定程度的蔑視傾向,協調性也相當差。直到和羅蘭一起度過這些時日,她才出現了價值觀修正的傾向。
姬艾爾差不多也是這樣,在“封閉的成長環境”這一點上,還遠勝於密涅瓦。
價值觀與感情完全是以教會為基準,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這種環境下只能培養出虔誠的狂信徒、愚鈍的神學士——都是沉浸在單一價值觀,無法與社會協調的極端之人。傳教和執行異端審判或許很稱職,但說到隨機應變以及吸引人心的能力,就叫人不敢恭維了。
但姬艾爾這個善於抓住人心的傑出演員,正是從這種環境中脫穎而出的。
(天才……不對,該叫怪物才對。)
對教會抱有異乎尋常的忠誠,同時在於教會之外的人接觸時能根據接觸物件的差異調整溝通方式,巧妙的利用利益訴求誘發物件主觀行動——
(以心理戰等級而言,是很強的對手。至於那奇特的行動模式,還有思考傾向,到底是幼年刺激,還是自我催眠……)
“之前還奇怪為何總裁閣下會讓身為秘書的傑勒斯先生暗中護衛總督,原來如此,閣下是優秀的魔法師啊。”
“不過是沒有透過認證的小職員,不值得聖下放在心上。”
“您真是謙虛。”
姬艾爾微微一笑。
“話說傑勒斯先生對村子裡的異狀有何見解?”
“在下不過是一介秘書……”
“謙虛是美德,可過度謙虛就是虛偽了。”
被反將一軍的傑勒斯擺出苦笑。
“……誠如聖下所見,小官到達這裡沒多少時間,對這裡一無所知。”
即便一眼就能看出這是搪塞,也無法反駁。
搖搖頭,姬艾爾問到:
“您覺得策劃和執行這場殺戮秀的傢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
沒有回答跨度過大的問題,傑勒斯側轉臉孔,緊盯著一臉微笑的少女。
“從目前透露出的種種跡象來看,策劃這起事件的人是個擁有絕對的自信,相信自己能在這個修羅地獄中獨自存活下來,善於洗腦、催眠,精於掌控人心之徒。將這份才能毫無保留地投入這場殺戮中,從人性角度來說,常人對弱勢群體大多抱有憐憫之心,此人卻毫無同情心和道德感。偽裝出誠信和人情味,背地裡卻在狡猾地算計一切,沉溺於支配眼前弱者的慾望之中。”
一陣冷風吹過,混雜鐵鏽臭味的風中,少女撩起隨風擺動的長髮,一縷親切的微笑沐浴在血色的月光中。
“這個人,應該是一個熱衷親力親為,不親自到現場目睹事情是否按照自己安排進行就無法安心的‘支配狂’吧。嗯,就像……傑勒斯先生您這樣的人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