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對她說的話有無數。
可面對哭泣著顫抖的她,能說出口的話一句也沒有。
無論有什麼理由和藉口,自己對她做了不應做之事的事實不會改變。被殘酷的狀況逼入絕境的自己沒有好好地注視過身邊的人們,也沒有留心密涅瓦的情況,好好地去理解她。僅僅這一條,就已經是無法彌補的大錯,更不用說之後的暴力行為。
這是犯罪,怎樣辯解,這點都不會改變。
老實說,比起開口解釋,羅蘭更願意聽到密涅瓦對自己的指責,至少那會讓他心裡好受些。
或許是巧合,或許是某種註定的命運,在屋子裡尚有三位少女之時,羅蘭其實就已經醒了。
朦朧中,三個人的對答交流一字不漏地進入羅蘭耳中。聯絡到自己曾經對密涅瓦施暴的醜陋行為,體驗著羞愧難當的羅蘭無法在那個時候醒來謝罪。
等到法芙娜察覺到他已經醒來,帶著蜘蛛一道離開後,房間裡只剩下他和密涅瓦獨處的時候,羅蘭終於下定決心,起身向密涅瓦道歉。唯有這一刻,他才能徹底坦誠的向被自己傷害的少女道歉。
“對不起——”
極為簡單,也是傾注了羅蘭全部歉意的真摯道歉。
他曾反覆設想過密涅瓦對此的反應。
大聲叱責、拂袖而去、冷言冷語——假如這些畫面成真,接下來他大概會跪下懇求密涅瓦的原諒吧。
然而,密涅瓦哭了。
清澈的碧眼中湧出淚水,順著白皙的臉頰不斷落下,用拳頭遮擋住的嘴巴溢位小聲的嗚咽。
看著突然進入哭泣模式的密涅瓦,羅蘭頓時慌了手腳,想要說點什麼來安慰她,腦中卻是一片空白,一句能排上用場的話都說不出來。
張口結舌了好一會兒,他才憋出了和剛才一樣的話。
“對不起……我對你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情。”
“不……不是這樣的。”
帶著羞愧、不知所措、還有一點點歡喜的複雜表情搖了搖頭,密涅瓦低著頭整理心情,再次陷入不知該如何是好的羅蘭也一言不發。
難堪又曖昧的沉默橫亙在兩人之間。
羅蘭已經想不出該用什麼話來表達自己的悔意和歉意,那份沉重光靠言語已經難以傳遞,說的再多再好聽,心意無法傳達的話,那便毫無意義。同時他也隱約感覺到了,密涅瓦想聽的,未必是致歉。
如果她要責備自己的話,羅蘭願意承受。
如果指出贖罪方法的話,羅蘭也願意全力以赴來彌補罪孽。
哪怕是要他跪下低頭認錯,他也會毫不猶豫地雙膝跪地。
除了要他以死謝罪之外——在一切都未結束之前,只有這個無法答應——羅蘭願意盡一切努力尋求密涅瓦的原諒。
他並不知道,密涅瓦也在想著同樣的事情。
尋求對方諒解的少年少女就這樣默默等待著對方先開口,一言不發。
很快,焦急的羅蘭先忍不住了。
“我知道這不是道歉就能了事的。”
低著頭,彷彿罪孽深重的罪人般說到:
“我做了很過分的事情……老實說,我不敢奢求你原諒我,但……我希望能補償……至少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無論你要求什麼都可以……雖然要我去死或者是殺人什麼的,有點……但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會竭盡全力。所以……能不能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好?”
“羅蘭?”
對於意料之外的懇求,密涅瓦感到安心的同時也有些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