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團的人都是怪物嗎?”
當羅蘭出現時,貝爾面無表情地吐出了感想。
她很清楚60公斤火藥爆炸所產生的威力有多大,雖不足以那一個人徹底變成渣渣,但讓他撒滿一地還是沒啥問題的。近距離承受那種爆炸還活蹦亂跳出現在她面前的,不是怪物是什麼?
“只有這句話不想被你這麼說……”
羅蘭輕輕苦笑了一下。
“姐姐.貝爾,能否請您讓我們帶著夏爾王子離開呢?我是個和平主義者,對我來說,能讓事情和平落幕是最大心願。”
“兄弟.羅蘭,你的信仰是和平嗎?不論那是怎樣的和平?”
語調依然貫徹著冷徹,聽上去幾近於譏刺。
“和平確實是很不錯的詞彙,但那之中也包含複數的定義。戰勝敵人獲得的和平猶如佳釀般美味,戰敗後被敵人施捨的和平卻比藥湯更苦澀。同樣是和平,卻有著截然相反的含義,相信兄弟.羅蘭對這一點也深有理解吧?”
羅蘭默默的點頭,內心已經理解貝爾想要表達什麼,並由此生出一股焦躁。
“既然如此——”
聲音變得更加冷酷,組成聖紋十字的6把長刃越發顯得咄咄逼人。
“由異端和異教徒達成的和平,正是我等純正信仰者斷然不可接受的。”
“還真敢說。”
蜘蛛嗤笑起來。
“教會過去和公國也達成過不少停戰協議,也沒見有人要死要活的,說到底,還是擔心阿爾比昂國教會做大,威脅到自己的利益。信仰什麼的,不過就是個廉價的藉口。”
這世上並非沒有為信仰而戰的狂信徒,為了信仰的神,為了“正確的理念”不惜犧牲一切的瘋子存在於任何時代任何地方。但在蜘蛛看來,信仰、理念不過是推動戰爭的催化劑跟藉口,只有利益才是戰爭的根源。
或許貝爾對自己剛才的發言深信不疑,可事實上除了她自己,沒人會把這種話當真的。
“純正信仰者不滿意就必須打?為了神明而戰?說蠢話也該有個限度。那種要求把兒子當祭品,故意讓兄弟相爭,慫恿大屠殺的神,會允許和平?你腦子裡都是便便?”
說教的同時,蜘蛛絲編出數重屏障,攔住全力擲出的6把鍵刃。
在天花板和樑柱之間來回跳躍,一邊避開蛛絲,貝爾一邊從法衣中拔出鍵刃。
僅憑剛才的發言,足以對這個女人斷罪,更何況從見面的那一刻起,貝爾和蜘蛛就都察覺到了——自己和對方處不來,或者說互相看不順眼。
多半是同類相斥吧。
留下這樣的感悟,蜘蛛打起全副精神,每一根蛛絲都成了手腳的延伸,在空中不斷擴散舞動,編織出致命的大網,襲向迎面衝來的貝爾。
異端審問官的鍵刃,是將瑪那凝聚成型的魔法武器,為了兼具揮舞格鬥、投擲攻擊和便於攜帶的要求,劍柄部分做的非常細小。導致威力不俗但用起來非常困難,唯有兼具天賦和毅力的高手才能得心應手的加以使用,而這些高手中能將其威力發揮到極致的,又是少之又少。如此稀有的高手,此刻正不斷避開各種陷阱,逼近蜘蛛。
暮然間,貝爾突然轉身,三支鍵刃如同迴旋鏢一樣飛舞,軌跡卻直指躺在地上的夏爾王子和撲過去的羅蘭。
嘖了一聲,蜘蛛的手指以讓人眼花繚亂的高速擺動,數百根蛛絲捻成一股,猶如弓箭般發射了出去。
那是電光火石間完成的動作,但終究已經慢了一步。
就在表情因為恐懼和驚訝而扭曲之前,火花和槍聲在空中綻放,尖端遭到狙擊的鍵刃大幅偏離原來的軌跡,深深扎入稻草垛中。
自動手槍的槍口冒出一縷青煙,羅蘭穩穩抱住夏爾,朝著門外狂奔,三把刺向背脊的鍵刃被絲線纏住,停在半空中。
“抱歉了。”
衝出門口的瞬間,少年的臉側轉過來,帶著悲傷的紫水晶眼瞳,彷彿要看穿貝爾的心底,像是被攻其不備的少女一樣,異端審問官的動作僵硬了一剎。
下一刻,一直冷靜的貝爾咆哮起來。
“你愛惡勝似愛善,又愛說謊,不愛說公義!”
“詭詐的舌頭啊,你愛說一切毀滅的話!”(詩篇52:3546)
借神明之言表達憤慨的語句被甩在身後,羅蘭釋放出微小的風刃隔斷了夏爾身上的繩索。
“女裝大哥哥!”
恢復自由的夏爾剛張口,羅蘭差點撲倒在地。
在他險些撲街的同時,倉庫的門板隨著一聲巨響碎裂,四個長相踢破門板,衝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