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隸屬軍隊的魔法師們來說,創造出更有威力的術式一直是首要課題,在槍炮之類威力足夠,數量充足,且不會魔法的普通人訓練之後也能快速上手的武器普及之後,這個課題就變的更加迫切了。
尤其是操作系魔法師,操作系並不像強化系和變化系術式那樣能製造出肉眼可見的破壞效果,操控他人的精神和肉體是一種極端複雜、纖細的工作,畢竟比起自然現象和自己的肉體,人類的精神領域充滿太多不確定的領域,因此對魔法師的素質要求更高。
以可以控制屍體作戰的“喰蟲”為例,這種術式可以迅速製造出一隊近乎不死之身的喪屍士兵,並且可以在戰場上大量增值同伴,但充當假腦的蟲本身智慧有限,控制屍體動作和戰術的,實際上還是魔法師本人。為了正確引導這些屍體人偶,施術者必須處於能用肉眼確認敵我態勢的位置,並且嚴格控制喪屍的數量,避免陷入大量增值喰蟲帶來的意識冗餘不足甚至崩潰的風險。
結果,這種術式既不能讓施術者躲在安全的後方,避免遭受打擊,而且也難以形成足夠的數量突破敵陣,除了用來對付數量較少的小股敵軍,幾乎沒多大實戰意義。
其它類似術式具有相似的缺陷:術式自律效能低下、太過消耗意識容量、對施術者要求過高。鬧到最後,除了拷問和執行特殊任務,操作系魔法師幾乎無用武之地。
身為精通操作系術式的高等祭司,舒利金對此頗為不滿,但在槍炮火藥的出現給眾多魔法師帶來巨大沖擊之時,他和公國秘密魔法開發機構“黑色百人團”的同僚卻從中看到了操作系術式的機會。
一開始,他們試圖開發一種振奮士兵精神,提高射擊命中率的術式,但是在更快實用化的甲基安非他命面前,研發速度遲緩的提神術式很快就敗下陣來。接下來他們又試圖研發一種暗示術式,能讓俘虜變成自動射擊裝置,直到累死或者被他們的同胞打死,並且取得了一定的成功:腦子裡植入術式的俘虜能夠排成整齊的佇列,在槍林彈雨下整齊有序的進行輪換射擊,動作標準、快速,就算長時間進行同一動作也不會因為疲勞導致射速下降,但有一個問題嚴重妨礙這個術式的實用化。
命中率,它太低了。
不管用的是滑膛槍還是來復槍,飛出去的子彈幾乎都是在做布朗運動,捱上耙紙的幾乎不存在。參加實驗的軍官形容為:“瞄準你的頭,卻可以打爆你的蛋。”
理所當然,這些腦子裡沒有“瞄準”概念的人偶士兵距離可以走上戰場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一時間,研究似乎走進了死衚衕,就在舒利金對此鬱悶無比的時候,一位意想不到的訪客找到了他。
公司派駐聖彼得堡特別代表,瓦爾特.弗里德里希.舒倫堡。
“請別露出那麼吃驚的表情,祭司大人。”
在聖彼得堡社交圈子裡有著眾多傳聞的花花公子如是說,掛著微笑的臉孔像極了一頭小狐狸。
“對於公國的研究,我們也有所耳聞,對閣下遇到的技術困難,也有所瞭解。所以——”
小狐狸的的臉孔湊了上來,用一種讓人腦袋發麻的聲音邀請道:
“要不要試著和我們合作?”
沉吟了一會兒,兩隻手握在了一起。
回憶到此結束,一路走來的辛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即將攫取成功的亢奮熱潮。
“閣下。”
一個祭司上前報告。
“全部50個,已經都準備好了。”
“哦,很好。”
舒利金轉過頭,心滿意足的注視著他的“傑作”——50個站在原地不斷哭泣的人類孩子。他們相貌各異,使用的語言也不同,但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由黑衣祭司把兩個罐頭形狀的玩意兒綁在身上,沒有任何反抗,連抬手擦掉眼淚的動作也沒有。
情形真的很詭異。
同一條塹壕裡的新軍士兵不時朝這邊投來匆忙一撇,那些孩子的哭泣讓他們心煩意亂,祭司們的奇怪行為更是讓他們在意。不過很快,白衣士兵的怒吼和打在塹壕邊沿的鉛彈把他們的注意力重新拉了過去。
舒利金輕蔑的撇撇嘴,那些灰色牲口的冒犯讓他有些不快,但保衛公國還的靠他們出力。況且見識了他的傑作之後,這些愚蠢的大兵自然會理解到自己的天才和偉大。
看著“特工隊員”們,舒利金滿足的笑了起來。
眼前這些孩子連少年都稱不上,大多數是兒童,看起來無辜且無害。但植入“迴路蟲”之後,就不再無害了。
這種透過“技術援助”獲得的魔法生物雖未能客服傳統術式的“智商”問題,但有一個其它操作系術式不能比擬的優勢——這種蟲子能在施術物件意識清醒的狀況下寄生在頸椎脊柱上,代替腦來控制身體。儘管只能控制身體進行簡單的動作,但對一個炸彈載具來說,只要能跑就夠了。
50個孩子在塹壕中列隊,每個人身上都綁著兩組代號“天堂之匙”的炸彈,整整9千克炸藥,加上夾在炸藥與外殼之間的上千顆釘子、鋼珠將會給人類們留下終身難忘的記憶。
當然,身為這種戰術和相關魔法術式的創造者,舒利金祭司也會在歷史上留下濃重的一筆。
“我是公國的英雄,我將名垂青史。”
他得意洋洋的想著,舉起手,用力揮下。
兩名特攻隊員身上的炸彈導火索被點燃,祭司們開始吟唱咒文,發出尖叫的孩子爬出塹壕,不受控制的身體全速向白色人牆衝去。
由於身高的關係,加上煙霧的掩護,直到那個孩子衝到面前,人類士兵還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一些士兵本能的舉槍瞄準,但看見是個人類的孩子後,他們的手指僵住了。
過了一秒,一個地獄在轟然巨響中砸了過來。
“出了什麼事?!”
裴多菲少尉大聲叫嚷著,在那聲巨響過後,整個戰場都停頓了下來,敵我雙方同時停止了射擊和呼喊,雙方都楞楞的看著冒出黑色濃煙的方向。過了一會,慘叫和尖叫在戰場上擴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