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巧,首相閣下,沒想到您也在這。”
“晚上好,總裁先生,怎麼樣?談得還順利嗎?”
“有一些小麻煩,不過已經解決了,畢竟我們都是通情達理的大人嘛。”
包廂的門關上了,隔音術式開始運作,舞臺上的歌劇《風流寡婦》正在進入高潮,扮演外交官和寡婦的演員正在唱著些什麼。但對包廂裡能決定上萬人生死和國家命運的大人物來說,那只是一段用來掩蓋談話的噪音——無論這出像阿爾比昂甜食一樣發膩的肥皂劇唱得好還是不好,對李林和黎塞留的“意外”會面來說,只是一段雜音。
這根本不是意外,是安排好的秘密活動,就在幾分鐘前,李林和安託瓦內特王后同樣進行了“愉快”、“親切”、“深入”的交流,在結束了這段“不期而遇”之後,緊接著更重要、更具有實質意義的會談開始了。
這不是說王后不重要,或者王后權力不如首相,所以對她報以輕蔑的態度。純粹只是王后自身的態度招致這樣的結果。
更年期的神經質、嫉妒心、扭曲的母愛、權力慾——這些東西集中在一個女人,還是一個老女人身上時,那就是巨大的麻煩和災難。
“就算是我,偶爾也會對那位陛下感到無所適從,已故的美第奇太后也是位難以勸服的人,但她至少不會在任何事情上都不通情理……”
紅衣主教看著舞臺上相擁而舞的演員,繼續說到:
“你是怎麼說服她的?”
“很簡單,把她當成顧客,告訴她能從交易中獲得哪些好處。”
李林聳聳肩,公佈了答案。
無論男人還是女人,對權力都很執著,但在這個大男子主義唱主流的年代,除了全知全能的母神,沒有那位女性掌握巨大權力而不遭人非議的。像阿爾比昂的伊麗莎白女王、即將晉級為太后的羅斯聯合公國王后,她們都是依靠權臣和特務機關的鼎力支援才能維持局面。安託瓦內特王后沒有得到這樣的支援,所以就只能尋求和壟斷財團進行妥協,透過利益交換,換取李林對王太子的遏制。
這也可以算是一種商業行為,王后支付代價,李林出售一個保證,雙方只是單純的顧客和業者的關係,沒有太多的私人感情摻雜在裡面,談判自然進行的順利。
此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足以讓王后拋下對李林的負面感情。
“王后和王太子已經同意支援‘佔領區紙幣’發行計劃,真是太好了呢,首相大人。”
形狀優美的手指旋開瓶蓋,白蘭地的芳香在空氣中飄蕩,黎塞留的喉嚨滾動了一下,從李林手裡接過了酒杯。
所謂“佔領區紙幣”,說白了就是軍票。
軍票是個什麼玩意兒?簡單地說,就是把數字和文字印在紙上,然後告訴你這就是錢,可以拿來買東西,可以用來花天酒地。乍一看和紙幣沒啥區別,但紙幣是有一定的有價值實物作保證金,才能證明其價值,可以用來保證價值的東西必須是各國都能接受和使用的硬通貨,一般是黃金、白銀這樣的貴金屬,像舊時代的地球也有用石油這種基礎能源來與貨幣掛鉤的例子,而眼下的威爾特,唯一流通的紙幣是被稱為“金馬克”公司代金券,公司的各種工業產品。
至於軍票,是不會與任何東西掛鉤保值的,唯一保證這些紙片價值的,是佔領軍的刺刀。而軍票唯一的作用,就是經濟侵略。
靠著刺刀和子彈的威懾,佔領軍可以用軍票從被佔領國家的商人那裡換回各種商品,如果不夠,開動印刷機加印就是了。但商人們卻不能用軍票去向供貨商進貨,也不能兌換成流通貨幣,只有發行國獲得戰爭勝利,這些軍票才能從發行國那裡進行兌換,如果發行國失敗,那這些軍票也就一文不值。就這樣,被佔領國的商人們被洗劫一空,同時他們的命運也和佔領軍綁在了一起。
對查理曼來說,這是好事。
“一旦王太子開始全面進軍,足夠的軍票就會運過去,我們只要用很少的武力就能儘快充實國庫,同時由於佔領區的經濟和軍票捆綁在一起,為了不至於破產,反抗活動將會大大減少。”
李林不緊不慢的說著,他之前已經對黎塞留展示過這幅美妙的前景,對王后也說過,為了確保計劃成功,他再度重複了一邊。
“這是千載難逢的良機。”
黎塞留點點頭。的確,這是一個好機會,但不僅僅只限於幾個小團體的錢包會迅速鼓起來,對整個國家的經濟也是一次絕好的機會。
首相大人的眼光並不僅僅侷限於一次成功的經濟掠奪而已,老辣的黎塞留比王后、王太子看得更加長遠,他想要借這個機會發行查理曼自己的紙幣。
公司發行代金券開始,黎塞留就明銳的察覺到其中蘊含的巨大利益,當其他國家的國王、貴族、商人、神官還沉浸在“原來錢還可以印出來”的頭腦風暴時,黎大主教就開始調查、研究國家發行紙幣,並且成為全世界通用的基礎貨幣的可能性了。
公司貨幣流通、調控的流程後,黎大主教的結論是:能,但眼下做不到。
公司的代金券是建立在金融、技術、工業產能的全面壟斷之上,他們掌控著原材料、商品、貨幣的流通和生產,能隨心所欲的干涉市場,確定商品的價格,只要確保各種產品的價格,代金券的價值也就能一直保持穩定。隨著各國對“製造”的依賴日漸加深,財團的定價權日趨穩固,代金券的使用範圍亦不斷擴大,並且變得越來越有價值,有朝一日可能會成為全世界通用的貨幣。
一個近乎完美的迴圈,但查理曼不可能複製這個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