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盡殘暴的虐殺風景前,還活著的人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他們奪取過他人的性命,遍地鮮血、破碎肢體、繽紛內臟、牆上腦髓——這樣的風景和臭味,對他們來說並非新鮮事物。
但眼前這個不一樣,負罪感和猶豫之類自不必多說,殺人狂的狂熱和職業殺手的淡漠——諸如此類正常或不正常的情感,無法從黑衣男人的行動中感受的到。
儘管進行著殺人遊戲,並像是沉溺玩弄別人生命的樣子,但從其身邊的空氣中無法感受到主張什麼事情的激情。
殺人、折磨人——全都是無聊的順手之舉,就如同走路時踩到螞蟻一樣,連惡意都不曾存在於其中的無意識行為。
這才叫人更加害怕。
羅蘭捏緊拳頭,掌心傳來又冷又溼的黏膩的手感。
他同樣在恐懼,與女士們完全不同層次的恐懼。
剛才的戰鬥,李林完全未盡全力。
能用腿上功夫把一條黑龍搞得欲仙欲死,又踢又踩又踹未成年黑龍到高喊“雅蠛蝶”、“摩多”、“摩多”、“大賣”、“一庫”……的高手,解決個把人類居然拖拖拉拉到現在?這一點都不科學。
李林可不是熱衷裝X,刻意留手,享受對方驚懼絕望表情的型別。只要打算抹殺目標,那麼就會貫徹執行,不會做任何多餘之事。
這真的很不合理。
但假如記錄下剛才的戰鬥,將李林多餘的動作,周圍待機的術式殘塊剔除出來,結合羅蘭可能出手的時機與介入手段來看的話,就會發現驚人的事實。
就算羅蘭加入,李林以雙腿應敵依然遊刃有餘。
覆蓋4~5層接觸瞬間發動的“障壁”,足以搶在羅蘭發動“崩壞”解除瞬發術式之前,以踢腿和足刀化解拳腳和刀劍。拉近距離時再用寸勁、膝撞進行反擊。周圍設定的“崩壞”發動物件涵蓋三大系統的數十種組合,羅蘭所有可能發動的魔法攻擊全部囊括其中。
看到這裡,結果已經非常明確了。在場所有人的行動都被李林預測了出來,應對動作的精度誤差控制在千分之一秒以下,無論何種攻擊方式都不可能突破那層銅牆鐵壁般的防禦,要抵禦對方的攻擊也十分吃力。
既然如此,為什麼——
越是瞭解差距和現狀,越是對這種不自然的行為感到可疑。依照經驗法則,問題的關鍵往往隱藏在那些不自然的動作那裡。
等等。
一個模糊的念頭像閃電一樣乍現。
為什麼要把這裡的人都殺掉呢?
為什麼,要用這個姿態出來殺人呢?
“結局已定,我就好心一次,送諸位上路……”
整整有些鬆散的衣冠,死神面露微笑,朝狄安娜跨出一步。仰望死神的臉孔,修女咬緊了牙關。
“等一下!”
琳瓏剔透的嗓音,截斷了死神的宣言。
已經做好承受死亡結局的米萊迪和狄安娜扭頭,鮮紅的眼瞳也微微挪動。
稀疏的熒光照耀下,一直沒有采取行動的少年佇立在躺在地上不能動彈的少女身前。
“無論如何也要開打嗎?”
聲音非常沉靜。
絲毫沒有為難的苦澀,卻也沒有順從對方的怯懦。
蘊含著力量,與某些事物無法妥協時,才會用到的語氣。
黑衣男人的嘴角微微上揚,嗤笑道:
“這又不是競技運動或是御前比武,不過是個以性命為賭注的遊戲。,對此可有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