杵臼的腦門擰成一個“川”字:“卿所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孤一人怎麼聽不懂啊?”
公子卬出言翻譯道:“公子盻的意思是,大宰應該讓君上知道君上應該知道的情報,不應該讓君上知道不應該知道的情報。我說得沒錯吧?”
公子盻笑道:“不錯,君上看到的情報多了,就容易被迷惑;看到的情報少了,又不能知曉真相。大宰須讓君上遠離一些蠱惑人心的情報,以免君上受到欺騙和誤導。”
杵臼駭然:“這是什麼無君無父的言論?這難道不是阻塞言路,矇蔽孤,欺騙孤嗎?”
“臣子們一片公心,只願君上垂拱而治,請君上體諒。”公子盻道。
“請君上體諒老臣。”其他公族異口同聲道。
杵臼後退兩步,頹然坐下,他的目光投向公子卬,公子卬回以微微的搖頭。
如果不能隱忍一二,杵臼的政治生命今天就要截止了。
“那就依眾卿家的意思吧。公孫孔叔權且忝作少宰,位在大宰之下吧。”杵臼悽然道。
“那長丘那邊,卿家可有什麼良策?能否如前約,發兵西北,解除長丘之圍?”杵臼又回到他關心的議題。
公子盻答道:“啟稟君上,本來從夏苗開始,全國計程車卒們都以為只是例行的狩獵,沒想到在都城逡巡了一月之功。各族士兵臨行前沒有給家裡作長期在外的打算,婦孺草草安頓。如今不得人心的公子御已經梟首,國人、野人愈發思鄉心切。
如果要徵調向氏之兵,需要大司馬出面撫慰士子。”公子盻把太極打到樂豫這裡。向氏實在不願意出兵。自己派人出去,給長丘城解圍,死人了還得不到封賞。誰都知道國庫窮得叮噹響,賠本買賣向氏不幹。
“豎子,你不想幹,難道我們樂氏願意吃這個啞巴虧?”樂豫心裡咒罵,安撫國人,說得好聽,無非是讓樂氏毀家紓難。
雖然心裡罵開了,但是樂豫表面上卻露出難色:“君上,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不如先問問大司徒,先前公子御籌備的糧草現在是什麼情況。”
鱗矔兩眼一瞪,長丘的奏報昨天大家都不知道,所以事先沒有商量好。現在鍋到自己頭上,他是說什麼也不願意背上的:“君上,如今國內百姓怨聲載道。偽君公子御把國人的積蓄抽調一空,很多家庭都過不下去了,釜中無五穀之炊。
城外未應徵的野人紛紛扶老攜幼逃往他國,唯恐新一輪的橫徵暴斂。
府庫內雖然說有糧食,但是國人們聽說偽君敗亡後,紛紛要求歸還。
倘若強行納糧出兵,年底必定有饑荒。
臣聽聞許多野人入山入江,淪為盜賊,國都恐怕不寧靜。不如問問司寇的意見。”
皮球又踢到華御事這裡。華御事道:“卻有其事。”
鱗矔道:“愚以為,不如歸還強徵的秋賦,安定百姓,招徠逃民為要。”
杵臼問:“那長丘怎麼辦?”
鱗矔:“也許應當暫緩,重新整頓,慢慢評估現狀,商討其它戰略,仔細研究,深思熟慮。”
杵臼:“你是說全盤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