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殘存,烈霞餘色;
伴著鳥歸巢之聲,晚間明月即將到來。
我開著導航,靠著自己划船過岸。
中途我轉過頭來,問徐傑:“這個方向對不對啊。”
見他一直扭向一邊,不應我。
我當然知道,他現在心情應該蠻複雜的。
直到夜幕降臨,群山消失,逐漸看不清周圍邊界。
要沒導航我就完全瞎掉了——我現在應該是直線沒錯吧!?
……終於劃到對面,手有點麻了。
我不知道他們通常的落客點是什麼地方,把船停到一處水面突出的石巖,又問徐傑:“隨便從哪上去都可以嗎?你說話。”
他仍不理我,我只好隨便停在一個地方了。
這上面是一片林,傳來樹木與動物相伴,和諧的息夜之音。目視爬上去有些高度,但相信有匕首加持的我,短途的攀巖應該沒有難度。上岸之前,穿好衣服褲子。正準備幫他鬆綁——他手機響了。
我戲謔地說:“防水不錯啊。”
“……”電話響個不停,有些尷尬。
“——幫我拿出來,看看誰打的。”他終於願意和我說話了。
我從他溼漉的短褲裡掏出手機,來電提示:“萬源。”
“接嗎。”
“你走了我再接。鬆開。”
我心裡不暢,你說了算?
——按下擴音。
“徐傑,偉哥回來了,人沒事,就是手機丟了,車也被颳了好幾下。他現在修車去了,你送完那個人趕緊回來。小心點,他有刀,不要跟他計較了。如果他不肯給錢,你也……”
“他……”徐傑正要開口,我結束通話了電話。
“你!”徐傑怒視我。
我麻溜地拿出包裡拿出全部的錢,放在他面前:
“你給他。哦不是,你們分吧……這是我跟他談好的價錢,比跟你談的要高很多。要是有多出來的,就當做賠他手機。”
他沉默。
我覺得賠禮就好了,不太想道歉,“你答應我鬆開之後別亂動,我就給你解。”
他點點頭。
鬆綁了,我轉頭正要攀上這面山體。又聽見他說:“還沒到,”我回過頭來,望著他。見他坦然地與我直視,沒有半點扭捏:“還有一段。”感覺他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船終於靠岸了。
這落客點挑得真好,岸邊平整,上坡長緩。
我準備下船,又看了徐傑一眼,意識到以我們兩個現在的關係,好像道別不太合適……同時,徐傑也看了看我,他應該懂我想說什麼吧。上岸之後,我走我的,他劃他的,我們就這麼分道揚鑣了。
徐傑這人留給我的最後印象是,
他船劃得實在比我好太多了!
……在林區出來就是回去的高速公路。
來城的路還是堵死,沒人清理。
上躥下跳,從一堆車裡找到一輛鑰匙沒拔走的摩托車,油量還剩一半。
順便把溼透的襪子和衣服什麼的,掛在車頭脫水風乾,就當洗過一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