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城,一間昏暗的酒吧內,餘明遠坐在角落裡,正一個人喝著烈酒。
自戰爭結束之後,餘明遠整個人變得既沉默寡言,又異常頹廢。最開始,蘇天御有意想讓他接手協會的工作,因為在75年的大會結束後,大家心裡都清楚,老黎下一屆必然要是要退的,而各單位分權後,餘明遠是最適合這個職位的。
但很可惜,不管蘇天御怎麼勸說,餘明遠都不願意再擔任主要職位。最後沒辦法,狗六子給他在協會掛了個副會長的頭銜,但他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幾乎很少去單位,也很少在公眾露面。
大白為此還特意從巴拿城回來幾趟,專門又跟他喝酒,開導他。
但這倆人一碰上,一談起從前創業的時光,想起同輝,想起孔正輝叛變的事兒,以及那段美好的歲月,反而還一同抱頭痛哭。
蘇天御一看這麼整不行啊,這餘明遠的病沒治好,大白眼瞅著也要抑鬱了。最後只能口頭限制白外長入境,不允許他再找餘明遠玩了。
其實狗六子心裡也清楚,餘明遠是自己過不了心裡那道坎,他在為很多事情自責。
……
酒吧內,蘇天御邁步來到酒桌旁邊,彎腰坐在了餘明遠的對面。
餘明遠醉眼朦朧地抬起頭,表情呆滯了三秒,才舌頭梆硬地問道:“你……你怎麼來了?”
“想喝酒了唄,不然來這兒幹嘛?我婚都結了,還敢泡娘們啊?”蘇天御鬆了鬆領口,扭頭衝著服務員比劃了一個手勢,拿起酒瓶子說道:“喜歡喝是吧,來,咱倆一塊喝!”
餘明遠呆愣愣地瞧著他:“你不用總惦記我,我踏馬成年人了,什麼事兒想不明白,還用你開導嗎?”
“我怎麼那麼稀罕你呢?”蘇天御撇了撇嘴:“你甩手了,但老子還一大堆事兒呢,我哪有功夫開導你啊!”
“那……真喝酒啊?”
“來,幹!”蘇天御擼胳膊挽袖子,接過服務生遞過來的酒杯,就跟餘明遠一塊喝了起來。
酒吧內的民謠歌手,在臺上唱著青春,唱著理想,唱著對這個世界的看法。蘇天御和餘明遠沒說廢話,只沉默地撞杯,喝酒。
這天晚上,兩個人不知道喝了多少,只知道臨近尾聲時,酒吧內已經沒人了。狹小的桌面上擺放著各種烈酒,而擔憂二人的侯國玉,大熊他們也都進了室內等待,保護他們的安全。
凌晨時分,龍城的蘇總長已經徹底失態,喝到了桌子底下。他坐在地面上,像多動症一樣不停地揉搓著臉頰,聲音沙啞地說道:“你說,你要辦最後一件事兒,老子答應你了。可事情辦成了,你踏馬卻沒活過來!你啥意思啊,誠心讓我難受是不?”
餘明遠聽到這話,瞬間淚崩,捂著臉頰哭著呢喃道:“踏馬了個比的,小御……我想同輝了,我想曉柔了……我也想他了!他是犯錯了……也死了,可是我們一塊走過了十幾年啊!!”
蘇天御聽到這話,坐在地上怔怔地回道:“明遠,有些事情咱得認命。最恨你的顧佰順,明明抓了你,卻沒有殺你。你我都是凡人,不是神,控制不了所有事情。咱們還活著,身邊還有在乎你的人,你廢了,能對得起誰?別人都不說了,你希望曉柔回來,看到你這個樣子嗎?!”
餘明遠聽到這話,聲音顫抖,哭著呢喃道:“……曉柔有今天,也是被我連累的!她還能回來嗎?”
落日計劃,是餘明遠一手操辦的,直接導致了大漢奸汪司令被狙殺,一區上一任軍政部外長被俘,甚至影響到了龍城的戰事走向。
這個事情是藏不住的,一區那邊恨極了餘明遠,尤其是軍事單位那邊,更是想過要組織暗殺。只不過因為雙方的緊張關係,對方也怕擦槍走火,所以才選擇了放棄。
這就是為什麼餘明遠頹廢的原因,他覺得自己不但沒能救回溫曉柔,反而還害了她。
一區那邊知道二人的關係,所以到現在也不同意置換溫曉柔,而是繼續軟禁她。
昏暗的酒吧中,蘇天御緩緩抬起胳膊,伸手拍打了一下餘明遠的臉頰:“哎,你看著我!”
餘明遠目光呆愣地抬起頭,滿臉淚痕。
“你信我嗎?”
“我踏馬信,一直……都信你!”餘明遠滿嘴酒話,意識模糊。
蘇天御摟著他的脖子,一字一頓地說道:“你活過來,我在三年內,一定想辦法把曉柔弄出來!”
“你是安慰我。”
“我踏馬沖天發誓,三年內,她一定回家!”蘇天御瞪著眼珠子:“一區的新總長要解決這個爛攤子,成功贏回上一任軍政會外長,是一件極為光彩的事兒,你懂嗎?你好好的,什麼都不用管,剩下的事兒,我來辦!”
“有……有機會嗎?”餘明遠聲音顫抖。
“有,一定有!”
“好,好,好!”餘明遠連說了三個好字,鄭重地點了點頭。
二人將桌面上的酒喝光,在侯國玉和大熊等人的攙扶下離開了酒吧。
剛出門,蘇天御就接了安七七的電話,他醉醺醺地按了接聽鍵:“喂,都說了喝酒呢,總打個屁的電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