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中傳來銳響,許朝歌輕輕偏頭,一道刀片化作的流光從他額前垂下的髮束邊擦過。
言靈·陰流。
一種略微操控氣流的小伎倆。
風衣被隨手掀飛,身穿黑色緊身衣的櫻隨意一抹,指間再度多了數把刀片,她的一雙黃金瞳鋥亮,想要再度把刀片擲向許朝歌。
暴虐在許朝歌眼底一閃而逝,隨後又再度被徹骨的冷漠封鎖。
以他的血統爆炸還炸不死他,審判這個言靈在爆炸的瞬間也可以把彈雨盡數切碎,但他沒把握能讓抱著的繪梨衣安然無恙,所以許朝歌下意識動用了極詣。
吉爾伽美什的記憶再度侵蝕了一小部分,但無傷大體,在這種程度的爆炸中毫髮無傷所需要付出的代價不多,對他的干擾可以接受,甚至他還能借著極詣的作用短暫開口。
如果剛才是《吉爾伽美什史詩》中記載的、最初的吉爾伽美什,那麼投擲刀片的櫻已經死了。
當然也是因為繪梨衣感受到了風聲輕輕擺手,似乎是讓許朝歌別衝動,也讓櫻別再挽留了。
櫻將徵詢的眼神投向源稚生,源稚生沉默地倚靠在牆角,空懸的右手遲遲沒有落下。
“繪梨衣真的很想出去玩嗎?大家想找你回家找得好辛苦,很多人在大雨裡跑了很久也受傷了。”源稚生頹然地說。
聽到這話繪梨衣猶豫了一下,她似乎想到了一路上被許朝歌打倒在地的蛇岐八家人員,對她這位上杉家主來說那也是她的族人,族人擁護族長、族長愛護族人。
這是個很簡單的道理,她清楚。
比起普通花季少女的叛逆期來說,其實繪梨衣是個很聽話的女孩。
源稚生說讓她乖乖接受體檢她就會乖乖接受體檢,讓她乖乖呆在家裡她就會乖乖呆在家裡等著哥哥回來陪自己打遊戲。哪怕有時候實在呆不住了,翹家之前也會留下紙條讓源稚生別擔心。
以往她知道一旦自己離家出走蛇岐八家就會大動人手尋找自己。但是這沒關係,自己走不遠很容易就會被找回家,在這個過程中傷害不到任何人。
而現在有人因為她的離家出走而受傷了。
繪梨衣想了想,還是回頭向許朝歌微笑並點點頭。
對不起了,和許君在一起玩的這段時間很開心,許君烤的燒鳥串也很好吃,還沒有上完一堂許君的課,真想繼續這樣下去啊,但我現在應該回家了。
她微微低頭,手掌摁在了塑膠手環上想要掰開。
許朝歌沒有阻攔,他從口袋裡抽出一條絲巾綁上了繪梨衣的雙眼,免得她看到面前的一地狼藉血腥。
“在服裝店裡給你買的奢侈品和抓的娃娃還都寄存在歌舞廳的儲物箱裡,等下記得自己去拿。”許朝歌在絲巾背後打上了個蝴蝶結說。
其實作為蛇岐八家圈養的人形武器,掌控著究極言靈·審判,隨意想想看,這種場面對繪梨衣來說都應該十分常見。
但許朝歌還是下意識把她當成了這般年紀裡,還在討論傑尼斯事務所哪個男明星更帥,憧憬白馬王子的女孩。
絲巾綁好了,最後許朝歌解開自己手腕上的手環,在女孩雙肩後輕輕推了推,任由繪梨衣去了。
兩人勉強算是朋友了但也沒到能夠彼此過問人生抉擇的程度,真要把繪梨衣強擄回去大機率還要打架。至於劉扶南把繪梨衣帶回去的吩咐,就讓劉扶南自己頭疼去吧,這傢伙分工分得好,結果他倒是什麼事沒有。
源稚生的決意、吉爾伽美什記憶的侵蝕、繪梨衣的妥協,一切累加在一起讓他有些疲憊了。
但願蛇岐八家能保護好完全不諳世事的繪梨衣。
他揉了揉額角想著。
忽然大廈一樓的廣播開啟了,音響當中傳來沙沙的摩擦聲。
隨後是一聲“bang”的輕響。
是日本梆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