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要通知旁邊的貴客請求幫助?”櫻井小暮請示。
“不,這只是我們的私事。”男人說完猶豫了一會,他輕輕摁在自己的額角,再次開口說,“把他身邊的其他人攔下來,讓他單獨來到這裡。能做到嗎?”
“是。”櫻井小暮深深叩首應聲,她沒有回答能不能。對她而言只要是面前男人的吩咐她向來竭盡全力,縱然粉身碎骨。
“女人,別死了。”男人說著,把一個檀木盒子輕輕放在榻榻米上。
櫻井小暮收下盒子,隨後伸手緩緩攀上了男人的肩頸為他摩肩按背。
極樂館中有幸接受過櫻井小暮按摩的客人都稱讚這是神明的賜予,所有人都能在她的按摩下得到從未有過的安睡和寧靜。
這是櫻井小暮付出過極大代價艱難換得的,但卻只能讓男人如鋼鐵般的肌肉稍微放鬆一些,不再繃緊如滿月弓弦。
“王將出現過嗎?”男人忽然問。
“沒有。”
“有指示嗎?”
“沒有。”
“呵,他不會真的被人給宰了吧。”
男人諷刺地笑了,他想起了許白帝當時接二連三地把“王將們”喉嚨一一扭斷的場面。她端坐在高高壘起的屍堆上,出現一個新的王將她就飛奔過去殺死一個,鑲嵌入血肉中的面具無法摘下,就乾脆連著腦袋一起打爆。如果對方不是從一開始就張口投降,那她不會再給說第二句話的機會。
直到那個自始至終帶著能劇面具的男人舉手投降,露出兩排黑齒嘴巴里發出諂媚又無奈的笑。
真好啊,自己何時能如此呢?
他長長地嘆息,並非是羨慕許白帝的力量,而是她不可撼動的決意。
自己同樣嘗試過殺死王將,但當再度出現的下一位王將向他溫柔問候時,他總會從心中不由自主地開始顫抖,直到精神崩潰,在命運面前重新俯首帖耳。
男人一念及此有些煩躁,於是端起矮桌上加冰的烈酒一飲而盡。他反手摟住櫻井小暮,放肆地親吻著她的紅唇。
這個突如其來的吻毫無美感與技巧,是如此暴虐如此狂躁。男人的口腔中帶著血和酒的腥甜,啃噬著女人的紅唇一如暴風驟雨席捲過境,彷彿要把櫻井小暮整個吞吃下肚。
但這樣的吻依舊讓櫻井小暮如墜雲端神情恍惚。她下意識地摟住男人的腰身,兩人享受著彼此的溫暖,相擁著久久沉默。
“女人,你很累。”男人的聲音極盡溫柔,如同情人之間的耳鬢廝磨,“和我一樣。”
櫻井小暮沒有回答,極樂館開業以來她幾乎不眠不休,猛鬼眾的最高領袖王將素來神秘,僅僅指導大方向。而面前的男人除了殺戮和歌舞伎之外不過問瑣事。隨著她在組織中地位的扶搖直上,與之俱來的是各方壓力與惡意。如果不是靠著龍血與無法宣之於口的愛意支撐,她大概早就倒下了。
彷彿要融化在溫暖之間,櫻井小暮猛然驚醒,她意識到這個擁抱已經太久,鬆開手想要放開男人,但自己嬌小的身體依舊被摟住了。
“再抱一會。”男人把頭埋在櫻井小暮懷中說,“不要放開我。”
他說後半句話的聲音低沉無力,好像是對擁抱著的櫻井小暮說的,又好像是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