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演說已經至最高潮,龍血在沸騰咆哮,風雨中黃金瞳被點燃了,他睥睨四望把光芒帶到所有他能夠看見的地方。
一如神明。
“如果這個時代沒有普羅米修斯帶給人間新的火種希望,那麼我就是新的太陽!”
他咆哮怒號,向世界所吼出的宣言已至終章。
隨後劍刃斬開風雨落葉颯沓而至,裹挾著無盡的威勢向男人周身傾落。
那是1991年6月10日,北京郊野,暴雨。
畫面如枯萎的花朵般寸寸凋零了。
這是2008年1月10日,濱海小城,晴朗。
長久而盡力細緻維持著言靈的許建鄴如同被往事中上演過的那一劍斬落,整個人向後頹然倒地。
“我還以為你會給我看的是我還在襁褓中的故事,有關於我們之間的仇恨和曾經施加在你身上的痛苦。”許朝歌略微詫異地挑眉,“所以那是我的親生父親嗎?一個在傾盆大雨中上演反叛獨幕劇的中二瘋子?”
“無論何種痛苦,全部都過去了不是嗎?”
許建鄴伸手示意不用幫助,自己從地上爬起身來搖頭失笑:“況且怎麼會呢?那位恪守著信條,不共情、不憐憫、不動搖,讓叛徒說完所有遺言最後肅叛的執劍之人才是那位許閥曾經完美的繼承人,才是你的父親啊!”
“那麼這個故事的意義在哪裡?是想告訴我,你們門閥中也不乏打破封建桎梏的勇者?還是向我展示他們對話中能夠封神登天的所謂升格技藝?”許朝歌發問窮究到底。
“二者都有,但都不是最重要的。”
“那麼最重要的是什麼?”
很是謎語人的對話,真的全該滾出哥譚市。
“有些人為了阻止天災末日到來的那一天而甘願豁出性命反叛血脈家族;有些人後來同樣可以為之背離曾經恪守的信條。他們的選擇各有不同,故事中的男人選擇了絕不可原諒但也直接的做法,而你的父親選擇了你。”許建鄴一邊拍去中山裝上的塵土一邊解釋。
“前者被殺死了,而你卻還活著並且被接納。那意味著你即是希望。希望才是最重要的東西,不是嗎?”
許朝歌沉默了片刻同樣搖頭笑了笑,他轉身走回人群中,領域散去之前最後給出了自己的回答:“我不是誰的希望。不願意,也承載不起。”
奉劍的黑袍侍者沉默地重新在許建鄴身旁聚攏,古劍輕鳴請戰。但一隻蒼老枯瘦的手掌按住了領頭那位的肩頭,鎖在匣中的古劍最終還是沒有出鞘。
轟隆隆的金屬螺旋槳破開空氣向上,風聲再度吹過酒德亞紀的髮髻,許閥來人帶著重傷的許白帝離開了。
直升飛機上許白帝接過黑袍穿上,整個人如同蠶蛹蛻變般從地毯中脫出,兩隻手在臉上胡亂地抹去了血汙重新露出一張嬌俏的臉龐。
“小叔爺,我還以為你氣勢洶洶地帶著劍侍過來是要和他打一架。”
許建鄴笑了笑沒有回答,他摩挲著手中一直貼身儲存的相片輕嘆。
“你應當已經去到了你嚮往的世界吧,弟弟。”
那裡沒有龍,也沒有血。那裡永遠春光明媚,永遠鮮花盛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