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舊街和暮煙街緊緊相連,沒人能說出具體的分界線在哪,陳默隱隱感覺到,自己在逐漸遠離暮煙街。
“他們不會也是去地下旅館的吧?”陳默忍不住猜測道,如果兩人背後的老闆也是來自地下旅館,那這幾次的事情可有的說了。
夜色如水,陳默披著斗篷,在迷宮一般的老房區中來回穿行,一雙瞳子死死盯著前面的兩人。
忽地,前面那兩道身影,藉著房屋的遮蔽,消失在了轉角之中。
“不好。”陳默趕忙跟上,心想對方是不是發現自己了。
來到轉角,那兩人果然不見。
環顧四周,也沒發現一個人影,彷彿憑空消失了一樣。
陳默利用無皮人尋找氣味,但是卻根本感覺不到對方的存在。
“他們去哪了?不可能這麼快消失的。”凝望著眼前的一切,他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老城區中林立的老屋,於漆黑的夜中,猶如一具具棺木一樣,格外瘮人。
就當陳默準備原路返回的時候,忽然不遠處飄來一股紙糊味,這種味道只有民間祭祀祖先的時候才會聞見。
“誰大半夜在這燒紙?”帶著心頭的疑慮,陳默悄悄走了過去。
忽明忽暗的路燈下,紙灰飄飛,黃紙遍地。
一個身著花布衣的阿婆蹲在路燈下,身前的老式銅盆裡正燒著黃紙和紙人,看上去極為詭異。
陳默見狀,不敢再往前走,大晚上的,竟然有個阿婆在這裡的燒紙,這是很不正常:“算了,我還是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可還未等他走,那個年邁的阿婆卻僵硬地把腦袋轉了過來,深陷的眼眶之中,渾濁的眼球正盯著他,陳默只感覺渾身發毛。
“年輕人,阿婆我有些燒不動了,過來幫幫我吧。”阿婆聲音喑啞,老皮耷拉的臉上帶著一種請求的語氣。
陳默本想離開,但是看阿婆孤苦伶仃的模樣,頓時又有些遲疑。
思慮再三,他終究還是走了過去,看著對方:“阿婆,大晚上的,你為什麼一個人在這燒紙啊。”
“阿婆老了,忽然想起一些老友,所以想來看看他們。”老人將疊好的黃紙扔進盆裡,隨後又看向陳默:“小夥子,你有沒有思念的人嘛?”
聞言,陳默先是一怔,隨後也有些落寞:“有的,我父母去世的早,只剩下一個爺爺還有一個對我很好的姐姐,可惜他們現在都有重要的事情在忙,我暫時見不到他們。”
“那你還真是挺可憐的。”阿婆將一疊黃紙遞給了他,渾濁的眼球中似乎多了一絲祥和:“好好活著吧,就是對他們最好的回報。”
接過黃紙,陳默少見地露出一抹真誠的笑容。
阿婆艱難地撐起身子,陳默想去攙扶,但前者只是擺了擺手:“你燒你的,我這把老骨頭還撐得住。”
見此,他也不好說什麼,開始將那一張張黃紙扔進銅盆中,看著青白的灰燼隨風飄搖。
“漫漫詭途無止休,不破桎梏莫回頭...”阿婆念著聽不懂的詩句,拄著柺杖慢慢離去。
陳默想要起身,卻被飛揚的紙灰迷離了雙眼,等再睜眼,那位老人已經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