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榮見他不說話,有些惱怒:“你能猜到,卻不想說?是嗎?”
朱秀看了眼他,又低下頭,滴咕道:“臣什麼也猜不到,只知道陛下讓我去宿州操練水軍....”
柴榮氣笑了,指著他呵斥道:“你小子少跟朕裝湖塗!軍國重事,容不得你感情用事!”
朱秀耷拉腦袋,默不吭聲。
柴榮輕嘆口氣,低聲道:“李重進執掌歸德軍,鎮守亳州、宋州,距離開封不過四百餘里,你知道朕擔心什麼!”
朱秀忍不住道:“陛下放心,李重進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他對陛下、對大周衷心可鑑,臣可以擔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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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榮冷冷地反問道:“朕也相信李重進一片忠勇赤誠,可你敢保證,他手下那幫驕兵悍將,都和他一樣忠誠?
你可別忘了,他身邊已經出過一個翟守詢,朕可不想再看到第二個!”
朱秀垂著頭不吭聲,柴榮放緩語氣,嘆道:“有些時候,形勢比人強,朕信任重進,相信他不會做出悖逆之事。
可他手下,誰能保證不會出現野心家?
去年他能安然無恙一路逃至宿州,有多少人在暗中幫襯?又有多少人希望他來坐這個位子?
畢竟,當年他在朝中呼聲不小,鄴都一派的軍將,哪個不希望他來繼位?
朕提防的不是重進,而是他身邊那些包藏禍心之徒!”
朱秀抬起頭,見柴榮充斥血絲的雙眼滿是疲倦,輕聲道:“所以陛下讓臣去宿州,執掌鎮淮軍,是擔心李重進身邊再出現翟守詢之流,攛掇他陰謀叛亂?”
柴榮沉聲道:“淮北諸州皆是錢糧賦稅充足之地,向來兵多將廣,此次禁軍大改,朕考慮來年要對淮南用兵,少不了依託淮北諸軍鎮出力,故而未從淮北等地抽調軍士。
朝廷在山南用兵,後方一定要確保安穩。
河北有衛王、史彥超駐守,河中有王彥超、白重贊、李筠等人,淮北就要靠你來幫朕多留心眼。
朕許你便宜從事之權,一旦事態緊急,可以憑旨意處置淮北諸州軍政大事!”
柴榮揭開御桉上一個錦盒封蓋,取出一份早已備好的制書,用嵌玉錦緞裹纏,交到朱秀手裡。
輕飄飄的聖旨捧在手心,朱秀只覺得重如千斤。
有這份制書在,他就是淮北地區的最高軍政大員,一旦出現緊急事態,他可以憑藉這份制令提調淮北諸州兵馬,名義上對淮北地區任何官員將領都有生殺大權。
只不過這是一道密旨,不到萬不得已之時不能揭露。
朱秀趕緊跪倒在地,叩首道:“陛下重託,臣時刻牢記在心,絕不敢忘!臣敢用性命擔保,有臣在宿州一日,絕不使任何宵小之輩生出事端!”
“起來!”柴榮稍稍用力攙扶起他,笑道:“途徑亳州時,替朕去探望探望重進,告訴他,朝中一切安好,讓他莫要掛念。
朕也讓皇后準備了一番賞賜,你替朕送到亳州去。”
朱秀笑著應下。
柴榮讓他順道去亳州探望李重進,一是為送賞賜,二是看看亳州宋州可還安寧。
這層意思不用明說,朱秀自然能領會。
“出發前,帶上你妻進宮和皇后告別,朕單獨設宴為你踐行。”柴榮輕輕拍打他的肩膀,語重心長。
“多謝陛下。”朱秀苦笑,心裡莫名多了幾分離別愁緒,此去宿州,他恐怕很長時間內,都無法再回開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