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嚴平的神情愈發謙卑恭順了。
多年不曾見面,朱秀的形象在他心裡其實有些模湖了。
此次會面,三言兩語之下,又重新構建起他心中的崇敬之情。
嚴平神情的細微變化落在朱秀眼裡,看得一清二楚。
他微微一笑,自然不會解釋什麼。
這麼多年下來,他就是靠著半吊子神棍形象,成為令世人深信不疑的隱士高徒,嚐到不少甜頭,也習以為常。
嚴平遲疑了下,拱手道:“公爺,屬下有一事,不知當不當問?”
朱秀笑道:“儘管說來。”
嚴平道:“公爺如今出任武德使,掌管武德司,專司負責朝廷情報,如此一來,藏鋒營、緝事司對公爺的用處越來越小,將來會不會遭到取締?
畢竟,武德司有朝廷支援,明面上的力量遠勝過藏鋒營和緝事司。”
朱秀眉梢微挑,嚴平如此問,說明他對自己的前程是仔細考慮過的。
言下之意,是在問他,如今大周立國,又無生死威脅,為何還留著藏鋒營和緝事司?
諜探工作交給武德司不是更好?畢竟是朝廷認可的官府力量,可以光明正大的調派資源。
朱秀澹澹道:“武德司忠於陛下和朝廷,藏鋒營和緝事司只忠於我,你明白嗎?”
嚴平心中一驚,低聲道:“可公爺如今是大周臣子....”
朱秀默然片刻,笑道:“我只能告訴你,這天下的劇變尚未結束,每個人的命運都還未完全顯現,包括你我在內!”
嚴平又是震驚,又是迷惑,半晌說不出話。
在他看來,這天下的局勢已經明朗,大週日漸強盛,南邊的唐國日漸腐朽,只等南北之爭落下帷幕,天下就能重歸一統。
如此情況下,安心做周臣豈不是最好選擇?
嚴平猜不透朱秀話中含義,更猜不透他究竟想幹什麼,只是越發覺得朱秀令人難以捉摸。
當年的彰義軍少使君,只是一位聰穎多奇謀的少年郎,如今的開國縣公朱秀,則越發有幾分老奸巨猾的意思。
朱秀忽地笑問道:“聽說你還未成親?”
嚴平一愣,笑道:“讓公爺見笑了,多年來事務繁忙,一直沒有心思想這些。”
“再忙也得成家立業,儘快找個好姑娘成親吧,喜酒是吃不上了,我會派人送上賀儀。”
朱秀話音一頓,“不為其他,留個後也是好的,免得將來有遺憾。”
嚴平默默點頭:“屬下明白了。”
又談了一陣子,嚴平告辭離去,朱武親自送他離開大營。
朱秀熄滅燭火,合衣躺下,閉上眼眸,營帳裡漆黑一片,他卻沒有半點睏意。
馬慶、嚴平、陳安、胡廣嶽四人,是他身邊負責機密要務的四大部下。
論忠心,馬慶自然第一,從當年在滄州把他從死囚裡救出來起,這傢伙就把自己當作朱家家奴。
其餘三人,忠心程度不分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