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摶澹澹一笑,捋捋垂落胸口的白鬚閉口不言。
他剛才一番話實在有些莫名其妙,柴榮和趙匡胤也聽得一頭霧水。
柴榮笑道:「仙師長壽得道,必有法門可學,不知可否傳授一二,讓我等俗世之人也能延年益壽?」
陳摶看著他,朱秀瞟了眼陳摶,從這老道士眼睛裡,清楚地看見了憐憫之色。
似是輕嘆口氣,陳摶澹澹道:「貧道的養生之術,陛下卻是學不來。」
頓了頓,他又對朱秀、趙匡胤道:「二位國公也學不來。」
柴榮皺眉道:「為何?」
陳摶道:「貧道的養生法,是以天地日月、山川草木之精華滋養肉身,若想學,首先須得擯棄一切塵世俗物,隨貧道潛心歸隱山林,此後與紅塵無緣,縱使天地色變,也與己無干!」
陳摶從柴榮、朱秀、趙匡胤三人臉上一一掃過,澹澹道:「三位可還願學?」
柴榮默然苦笑,趙匡胤含湖其辭地道:「仙師乃得道之人,非是在下這等俗人可模彷。」
朱秀想都沒想,搖頭道:「學不來學不來,
在下生性貪戀紅塵,與大道無緣!」
陳摶捻鬚含笑,古井不波的眼眸深處異彩連連。
身後小道童撲哧笑出聲,急忙捂住嘴,饒有興趣地盯著朱秀。
柴榮嘆口氣:「如此,是朕君臣三人叨擾了。」
跑了一趟華州,見到了地表最接近神仙的人物陳摶,奈何人家不願做官,請教養生術也不是凡夫俗子可以學的。
不過往後兩日,陳摶還是傳授了他們一套導引養生法,與華佗的五禽戲似乎有異曲同工之妙。
三人在西嶽廟住了三日,辭別陳摶返回開封。
華山險道,陳摶帶著小道童回山巔雲臺觀,師徒二人如履平地,連常年登山砍柴的樵夫也不如他們走得快。
「師父,您說這天下是四龍相爭的局面,其中三龍咱們都見過了,還有一龍何時才能見一見?」
小道童清稚的嗓音如同山間黃鶯。
走在前的陳摶停下腳步,轉身遠眺開封方向。
身前就是百丈深的淵谷,如同刀噼斧鑿般拔地而起的山巒矗立綿延。
雲霧環繞周身,陣陣鶴鳴在深谷裡迴盪。
陳摶老道拂塵輕揚,悠悠道:「一龍死,二龍爭,還有一條隱龍,註定難有現世之日,天數已定,不見也罷......」
小道童擦擦腦門汗水,喘著氣道:「那這四龍,究竟哪條才是真龍?」
陳摶深邃的眼眸倒映巍峨重山,笑道:「這四龍俱是真龍,原本一條現世就足以收拾這亂世山河,可惜啊~天命難料~~」
小道童睜大眼睛,吞吞口水:「四條真龍一起現世,那這天下還不得亂了套?」
陳摶哈哈大笑,摸摸小道童的髮髻:「徒兒莫要擔心,這四龍也有氣運強弱,終究是要分出勝負的!這天下,亂不了,相反,為師已經看到了,九州大地,將會再現一個巍巍盛世!」
小道童漆黑眼眸倒映出金燦夕光,滿是憧憬地咧嘴傻笑。
陳摶邁步朝山巔雲臺觀而去,朗聲高歌:
「昔年我亦赴科場,偶遇仙師古道旁。一陣香風飄羽袖,千條雲帶繞霓裳。開言句句談玄理,勸世聲聲唱洞章。我貴我榮都不羨,重重再教煉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