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細想遠在涇州的朱秀,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鄴都叛軍中,焦繼勳急忙站起身道:“慕容將軍萬萬不可小覷此人!”
慕容彥超笑臉一滯,狐疑道:“焦將軍知道此人?”
焦繼勳苦笑道:“如果所料不錯,此人應該就是彰義軍行軍司馬,兼任涇州長史,開國以來最年輕的封疆大員!”
侯益忙道:“可是去年在蒲州, 助郭威破城,平定李守貞之亂的朱秀?聽聞黑火雷最早就是出於此子之手!”
“不錯,正是他!”焦繼勳面色稍顯凝重,“去年郭威從蒲州回京,親自為朱秀請功,這才讓他以不到弱冠之齡成為掌握實權的藩鎮儲帥, 還兼任涇州長史,掌管一州之民政。此事在朝野之間, 也算造成一時之轟動。”
侯益奇怪道:“聽說此人一直跟隨史匡威在涇州, 去年就突然出現在蒲州郭威軍中,如今竟然又一聲不響的跑到鄴都投靠郭威,難不成這小子能掐會算,怎麼但凡郭威有事,他都能及時趕到橫插一腳?”
焦繼勳搖搖頭:“此子行事天馬行空,難以揣度,但事後總能證明,他之前種種古怪舉動,都有其深意所在。此子向來無利不起早,這一次恐怕也是被他嗅到了什麼機會....”
焦繼勳話說的很含蓄,但慕容彥超和侯益還是聽懂了他話中含義。
這次開封劇變,乃是大漢立國以來最大的動盪。
對於官家和朝廷而言,無異於一場滅頂之災。
可對於有心之人來說,或許能成為斗轉命數的天賜良機。
而其中最大的變數,莫過於神器之爭, 改朝換代!
侯益捋須的手一抖, 揪下幾根白鬚,疼得他齜牙咧嘴, 卻顧不上疼痛,驚駭不已地道:“這小子真有這麼邪乎?”
焦繼勳苦笑道:“侯老將軍可聽說過,此子當年在滄州,曾經登上高臺察觀天象,禁食七日問卜天機,最終成功預測遼帝耶律德光將病死鎮州一事?”
侯益睜大眼:“此事老夫倒也有所耳聞,傳聞是一個檀州隱士高徒所為....莫非此人就是朱秀?!”
“唉~正是!”焦繼勳點點頭。
“嘶~”侯益倒吸一口涼氣,“如此說來,此子還真有幾分神鬼莫測的本事!郭威派他領兵前來挑釁,其中莫非有什麼陰謀?”
焦繼勳道:“兩年前在涇州,焦某倒是與他打過交道,對於此子的精明深有體會。若非有朱秀相助,彰義軍恐怕早在兩年前,就成了一盤散沙,哪還有今日雄踞涇原之威勢。”
侯益好奇道:“看來焦將軍對於此人印象頗深。”
侯益對焦繼勳一臉感慨的模樣非常感興趣,試探著想要知道當年在涇州,他和朱秀之間發生過怎樣的交集。
焦繼勳看他一眼, 捻鬚沉吟不語。
當年的事,說起來算是他與朱秀之間鬥智鬥勇, 而結局卻是朱秀佔盡上風。
想他焦繼勳也是縱橫關中多年的藩帥, 竟然會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毛頭小子身上吃了大虧,說出來還真有幾分丟人。
焦繼勳不願提及,含湖地道:“總之,此子奸詐精明,萬不可等閒視之!”
慕容彥超擺擺手道:“聽兩位將軍說了一通,本帥算是聽懂了,這朱秀不過就是個有幾分鬼把戲的江湖騙子!什麼檀州隱士高徒,我看八成是胡說八道!也不知拜在哪座深山老廟裡,學得幾分尋仙問道的本事,就跑出來坑蒙拐騙,郭賊威名赫赫,竟然也會被這樣的江湖混混矇騙,當真可笑!”
慕容彥超不屑大笑,黑臉上的麻子顫動不已。
焦繼勳皺眉道:“可此子造出黑火雷總該是真的。”
慕容彥超輕蔑道:“奇技淫巧罷了,終究上不了檯面!行軍打仗,還是要靠長槍大戟,我輩武人英勇無畏,斬將奪旗,方能克敵制勝!”
焦繼勳沒有爭辯,黑火雷的威力已經在滄州守城戰,和蒲州攻城戰時證明過,朝廷對此相當重視,只是軍器監火器局的工匠,一直造不出可靠穩定的黑火雷,所以才沒有推廣開。
慕容彥超沒有參與過蒲州之戰,平時又不喜歡讀朝廷軍報,對於黑火雷之威一知半解,自然不會相信。
可到了戰場上,不知火器之利,遲早要吃大虧。
慕容彥超笑道:“兩位老將軍稍坐,待本帥親自率軍出城會會這位高人子弟,將其捉拿回來,扒光洗乾淨,看看是否如焦將軍所說一樣神奇。”
慕容彥超大笑著就要走出帥帳,焦繼勳急忙起身攔下:“慕容將軍乃三軍統帥,怎可輕動?還是派遣一員戰將,領軍前去迎戰便好。何況慕容將軍此前不是有軍令,不管叛軍如何挑釁,我軍都不許出戰,只管嚴守營寨便可。”
慕容彥超搖搖頭:“此一時、彼一時,李業、聶文進等人慫恿官家催我出兵,若是本帥再無反應,只怕他們就要在官家面前告黑狀。何況郭賊派一個黃口小兒領五千兵馬而來,好大一塊肥肉送到嘴邊,本帥怎可不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