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別中軍,朱秀率領五千先鋒軍往七里郊進發。
途中要經過劉子坡,那是鄴都大軍屯駐的赤崗和朝廷禁軍駐紮的七里郊之間的決戰之所。
何福進、藥元福兩位老將軍已經先行一步率軍進駐劉子坡,勘察地勢為大軍選取最有利的陣地。
朱秀的任務是前往七里郊挑釁,刺探朝廷禁軍虛實,如果能引誘慕容彥超出戰最好。
行軍路途中,幾十個傳令兵分作幾撥, 晝夜不停地往返中軍和前軍,與先鋒軍之間保持聯絡。
這是朱秀在涇州帶兵養成的習慣,特別在野外行軍,糧草輜重為首位,其次便是情報的準確性和時效性。
朱秀穿一套在澶州臨時改制的七成新明光鎧,還是從澶州府庫翻出來的壓箱底庫存。
金漆甲片銀白包邊,配合大紅革帶和紅纓兜鍪, 華麗的甲胃代表了大唐時代的盛世氣象。
這副鎧甲也不知是哪位節度使的珍藏, 放在府庫吃灰多年,要不是朱秀臨時想起來要為自己弄一身行頭,恐怕這套甲還會繼續放在箱子裡不見天日。
與這年頭使用更廣泛的山紋甲比起來,明光鎧這種製作流程繁瑣,華麗卻相對比較沉重的鎧甲,已經逐漸淘汰成收藏品,被官員將領們收藏在家,偶爾拿出來擦拭塵埃,緬懷一下大唐時代的輝煌盛世。
明光鎧使用大塊成型的板甲製成,防護側重於弓弩、突厥刀和馬槊,這也是因為自隋唐兩晉以來,中原王朝頻頻對外用兵,在漠北和西域地帶的騎兵對戰頻繁,明光鎧的大量使用具有一定的時代特色。
朱秀從澶州府庫淘來的這套輕製版明光鎧,甲片稍薄, 更加註重華麗程度,顯然是一套高階將領所穿的儀仗鎧甲, 或許只在參加朝廷的重大慶典或者特定場合才穿。
防護力對於不需要親自上陣衝殺的將領來說綽綽有餘, 稍加改制便完美契合朱秀的身形。
在郭威麾下一眾部將裡,魏仁浦兼具軍師和行軍司馬的職責,輔左郭威料理日常軍務,對於大軍決策有很大的發言權,幾乎所有文職官員都受他的調派。
其餘像藥元福、何福進、史彥超等大將,統率各自麾下兵馬,參議軍機,遵從帥令帶兵作戰。
朱秀的角色較為特殊些,職位上作為掌書記,算是帥帳內參贊軍機的要員,智囊團的主要成員。
但到了關鍵時刻,也可以獨自領兵作戰,畢竟他手下還有史向文、潘美兩位武藝非凡的勐將。
朱秀既是團結在郭威身邊的軍事貴族成員,也是如魏仁浦一般忠心耿耿的心腹謀臣,縱觀郭威麾下文武官員,兼具二者身份的唯獨朱秀一人。
魏仁浦雖然地位崇高,是郭威身邊最具影響力的人物之一,但他本身沒有兵權, 也沒有獨屬於自己的武裝力量。
朱秀此次來的匆忙,加上彰義軍又遠在涇原, 不可能率領大軍一路穿越城關。
不過那晚帥帳議事, 決定由朱秀統兵前往七里郊挑釁後,郭威便爽快地從天雄軍和其他鄴都兵團抽調五千兵馬,歸屬於朱秀直屬。
朱秀的名聲在天雄軍裡不算陌生,有天雄軍的人馬打底,這支先鋒軍組建起來倒也格外順利。
統率後軍押運糧草的柴榮,還特地派人拿著他的手令,當著朱秀的面,嚴令抽調到朱秀麾下的天雄軍將校,務必要服從新任統帥的一切命令。
有柴榮為他站臺鼎力支援,加上當年在滄州,與天雄軍諸位將領短暫共事打下的良好關係基礎,朱秀的先鋒軍順利得到組建。
身披明光鎧,胯下騎著金山馬王紅孩兒,腰懸一口雁翎刀,仰頭望望迎風獵獵的朱字將旗,朱秀禁不住在心裡生出無限感慨。
當年從滄州死裡逃生,又因緣際會去到涇州,苦心孤詣地打拼三年多,為的不就是今日。
能夠在郭大爺起兵之際,順利投靠在其麾下,當一個有職分的小將,只要等到郭大爺入主開封,從龍之功便順利到手,開國功臣的功勞簿上,必將有他一席之地。
機關算盡,就是為今日博一個富貴功名。
古往今來,再無別的功勞,能比得上救駕之功和從龍之功兩大奇功。
如果算上滄州助柴榮守城,用震天雷逼退契丹兵,再加上蒲州城獻計助郭大爺破城的話,朱秀算是把兩大奇功全都佔盡。
有過往功勞打底,再加上這次義無反顧的追隨郭大爺和柴榮入主開封,等到神器之爭塵埃落定,一眾功臣論功行賞,榮華富貴簡直唾手可得!
朱秀越想越覺得美滋滋,忍不住嘎嘎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