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朱秀叩見陛下!”
“平身!你匆忙趕回,想必是知道潞州爆發戰事了?”
朱秀臉色平靜,拱手道:“臣在洛陽時已經接到潞州急報,武德司的鴿信也是同日送到!”
柴榮苦笑道:“劉崇趁我朝國喪期間興兵南下,絕不只是打秋風這麼簡單,朕料定他想一鼓作氣打到開封,徹底攪亂中原局勢,好讓他渾水摸魚。
更重要的是,一旦中原生亂,讓契丹人看到機會,難保不會舉大兵來攻,重演天福十二年禍事!
故而,朕想親征河東,以最快速度平息兵禍!”
柴榮看了眼馮道和王溥,無奈道:“兩位相公各執一詞,百官裡也是反對者眾多,朱秀,你說說自己的看法。”
眾人目光都投向朱秀,這個年輕人和新君有無比密切的關係,將來一定是這朝堂之上最顯赫耀眼的人物之一。
他的意見,甚至能夠左右皇帝意志。
馮道趕緊遞眼色,暗示朱秀和自己保持同一立場。
王溥則微笑不改,似乎已經料定朱秀會怎麼說。
範質還在思索戰與不戰的利弊得失,他更多從錢糧軍備等後勤方向考慮。
鄭仁誨則目光平和,很是低調地一言不發。
之前受王殷叛亂牽連,他被先帝貶黜澶州,雖說後來查明他和王殷並無關聯,但也著實受到驚嚇,生了一場大病。
此前鄭仁誨擔任三司使,號稱計相,掌管天下錢糧稅賦,地位尊崇無比。
一朝被貶黜澶州,讓整個家族都跟著擔心受怕。
萬幸的是先帝和新君明察秋毫,也並非過河拆橋之人,查明他和王殷並無密謀,就赦免了一切罪狀。
新君即位,第一時間就把他召回來,出任樞密使,加同平章事,進入宰相班列。
人處於高位,順風順水的時候,往往看不清面臨的兇險,等跌落谷底,生死關口走一遭,許多事反而能看清楚想明白。
鄭仁誨知道自己已經老了,新君即位,銳意進取,志在一統天下,需要的是有虎虎生氣的年輕人,衝鋒在前披荊斬棘。
屬於他們這一代前朝老臣的時代,終究過去了。
所以鄭仁誨處處謹小慎微,就算進入宰相班列,也甘願把位置排在範質、王溥之下。
新君需要他這樣的老臣穩定朝局,他就肝腦塗地以盡忠心。
有朝一日新君不需要他了,也能灑脫放棄權位,致仕養老。
想通了這些,鄭仁誨反而是朝堂之上最輕鬆的一個。
朝廷裡能人輩出,新天子英姿勃發,他堅定不移地相信,大周的未來是光明的。
柴榮看看範質和鄭仁誨,又看看魏仁浦,見他們都不說話,有些失望,一指朱秀:“無需理會旁人意思,說你自己的想法!”
朱秀揖禮,朗聲道:“臣贊同陛下親征!而且兵貴神速,越快越好,決不能給劉崇反應時間!”
馮道睜大眼,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感覺自己受到孫女婿的背叛。
朱秀歉然地朝他拱手笑了笑。
柴榮心裡鬆口氣,不動聲色地道:“說說理由。”
朱秀笑道:“臣贊同陛下推斷,劉崇此戰突襲潞州只是開始,一旦讓敵軍推進過於順利,北漢兵說不定會傾巢而動,隔岸觀火的契丹人也不會放過南下的大好良機!”
柴榮深以為然地點點頭,面上終於露出些許笑容。
範質站出來道:“先不說戰事如何打,就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北漢和契丹聯軍究竟有多少兵馬?契丹大將楊袞又是何人?這些關鍵資訊我們不得而知,也就無法做出針對性部署。”
朱秀笑道:“範相公的問題在下可以回答。急報裡說,敵方聯軍恐怕不下十萬之眾,其實根本沒有那麼多,根據武德司密報,敵方兵馬可戰之兵不會超過五萬!
至於契丹大將楊袞,此人原名耶律敵祿,乃是遼帝耶律璟親自任命的政事令,屬於南面官序列,也是南院大王耶律撻烈的心腹愛將。
此人年紀四十歲上下,性格沉穩,膂力過人,乃是一位有勇有謀的悍將,不可小覷!”
殿中響起一陣竊竊私語聲,聽了朱秀介紹,百官們對進犯潞州的敵軍才有了大致瞭解,心也安定不少。
五六萬兵馬不算少,但也在可以考慮速戰解決的範疇。
至於契丹大將倒是沒有引起百官重視,大周別的不多,能征慣戰的將才倒有不少,不怕他一個耶律敵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