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朱秀倒吸口氣,這翟守詢竟然連死狀都這般詭異可怕!
本來還想問問他,從自己的面相還能看出什麼。
朱秀搖搖頭,招呼史向文匆匆走出後院,命劉慶義帶人把翟守詢的屍體帶到城外掩埋。
李重進沒有再過問翟守詢生死,朱秀也不提,彷彿此人從未出現過。
六月底,朱秀經武德司傳報,得知柴榮即將走汴河水路抵達宿州,叫上李重進趕到城外碼頭迎接。
柴榮此行是微服南下,沿途節鎮州縣皆不知,他乘坐的是解送賦稅的官府漕船。
汴河碼頭一派繁忙景象,官府漕船、各家船行、貨行的旗幟迎風飄揚,數不勝數,在漕運官員的調派下有序進出碼頭。
順著汴河吹來的風送來一陣清涼,朱秀站在碼頭高臺,默默觀察著這處淮北重要漕運轉運點的運轉。
汴河漕運肩負開封貨物轉運重責,可以說是都城的生命線,每年轉送錢糧鹽鐵布帛數量驚人。
可損耗往往也驚人。
三司統計的資料,單就糧食一項,經由汴河送往開封的漕運裡,每一萬石糧食就有高達二百餘石的損耗。
一年所有漕運糧食損耗加起來,就是一個相當龐大的數字。
這還是在刨除沿途正常消耗之外的數量。
可想而知,漕運系統存在多麼巨大的漏洞,每年白白損耗的可全都是國家賦稅收入。
從朝廷到地方,有多少蠹蟲因此吃得腦滿腸肥。
想要讓開封成為真正的天下中心,集威權、甲兵、財富為一體,就不得不花費大力氣整頓漕運。
朱秀思緒飄亂,只可惜,他現在還沒有能力和資格插手其中。
這種頂層設計層面上的佈局,只能由最高決策者牽頭處置。
“來啦!”
李重進一聲驚呼,打斷朱秀思緒,凝目遠望,只見一艘懸掛開封府旗幟的漕船從寬闊的河面緩緩駛來。
船頭之上,依稀可見有人影矗立。
李重進咬咬牙,一扭頭要走,朱秀急忙拉住他:“你要去何處?”
李重進臉色變幻,都噥道:“我回府等你們....”
朱秀打量這廝,揶揄道:“你黑大王也有怕的時候?”
李重進本想反駁,又底氣不足,甩開他梗著脖子羞惱道:“表弟如今是晉王之尊,將來就是皇帝,生殺予奪,全在一念之間!我又得罪了他,哪能不怕?”
朱秀笑道:“晉王隻身南下,就是告訴你,他這次來不是以晉王、皇子、嗣君任何一種身份,而是親人、兄弟,來接你回家!”
李重進嘴唇囁嚅,說不出話。
“行啦,別像個大姑娘,忸忸怩怩見不得人!”朱秀捶了這廝胸膛一拳,拽著他下了高臺,往碼頭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