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縉娶薛氏偏房女子為妻,算是薛氏女婿。
據聞裴妻跋扈驕橫,常常依仗孃家權勢胡作非為,在安定縣落得個母大蟲的惡名。
“某當年初至彰義,毫無根腳,為早日求得安穩,迎娶薛氏女為妻。不曾想近年來,薛氏越發蠻橫,對我呼來喝去,動輒拳腳相加....
我與薛氏成婚多年,只生下一個三歲女兒。膝下無子,我便想再納一房妾室....”
裴縉哭訴聲停頓了下,擔心朱秀不相信,一臉正色地道:“某並非貪圖女色,只是薛氏無所出,我裴縉也已過而立之年,若無子嗣豈不惹人恥笑?”
朱秀小雞啄米般點頭:“我懂的!裴支使無需解釋,你繼續說。”
裴縉臉一垮哭訴道:“哪知惹怒了那母大蟲,將我一頓好打!夫妻一場,她竟然忍心將我痛毆成這副模樣?哎喲~~”
裴縉捂住頭臉傷勢,傷心哭泣。
朱秀對處理類似的家庭慘劇毫無經驗,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只得嘆息著拍拍他肩。
裴縉抹了把眼淚,憤憤道:“身為大丈夫,如何能受此惡氣?某想明白了,薛家一日不倒,我與薛氏一日不可能和離!從前我瞻前顧後,不敢得罪薛家,如今想通了,我願追隨史節帥,與薛家抗爭到底!”
“呃....”朱秀愣了愣,哭笑不得。
原本他還絞盡腦汁,想著見了裴縉怎麼勸說他。
會不會再像勸說宋參那樣,嚼爛舌頭也不起作用。
沒想到裴縉卻是自己送上門來表忠心。
緣由竟是因為忍受不了薛氏女對自己無休無止的家暴....
“朱少郎可還記得,你初到節度府,被薛修明刁難作賦?”裴縉眼巴巴問道。
朱秀笑道:“當然記得。當日眾多屬官無人理會我,還是裴支使代我執筆,此番恩情在下始終不忘。”
裴縉振奮道:“朱少郎言重了。某早就苦於薛家淫威,無處申訴,早有投靠史節帥之意。當日見朱少郎儀表堂堂,定然也是名門之後,裴某一見如故,這才冒著被薛家記恨的風險,為朱少郎代筆。”
“敢問裴支使祖上是?”
裴縉略微昂首,難掩得色地道:“裴某祖籍河東聞喜,高祖父乃是文忠公!”
“哦?裴支使竟然是裴度裴相公之後?”朱秀震驚了。
“正是!”裴縉滿臉驕傲,只覺自己渾身冒光。
“唔....”朱秀盯著他,陷入沉吟。
這廝連功名都是買來的,怎麼看,也不像是大名鼎鼎的名相之後,這基因衰退的也太厲害了。
“朱少郎不信?”裴縉急了。
朱秀沉默片刻,點點頭:“我信!”
裴縉淤青遍佈的臉上才重新露出笑容。
“總之,今後裴某下定決心與薛家斷絕瓜葛,不再聽薛家號令!節度府但有吩咐,裴某必定效命!”裴縉鄭重其事地拱手道。
朱秀笑道:“裴支使先帶領屬吏將度支之事打理好,莫要再給節度府添亂。”
裴縉老臉一紅,慚愧道:“之前告病也是受薛家指使,裴某定會向史節帥請罪,保證今後絕不再犯!從今日起,裴某就搬入節度府處理公務。只是裴某畢竟是副職,錢糧府庫大權,還是掌握在宋判官手裡....”
朱秀起身道:“宋判官那裡你放心,我自有辦法。”
二人前往衙堂見史匡威,路上,裴縉無意間又說出一事:“前日我聽聞,薛修明已經派人趕赴岐州,向焦繼勳報喪。焦繼勳是薛家姻親,當年又受過薛老太爺恩惠,得知老太爺病故,一定會親自前來弔唁....”
朱秀腳步一頓,驚訝道:“焦繼勳會來?”
“應該...會吧?鳳翔局勢安定,華州方面的戰事他也插不上手,來一趟涇州不是問題。”
朱秀皺了皺眉,這個節骨眼上,薛家把焦繼勳請來,只怕是居心不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