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朱秀真想把劉承祐的腦子噼開,看看裡面裝的究竟是豆腐渣還是糞水。
這樣愚蠢、無能、殘暴、狠毒的人,實在不配坐在人君寶座之上。
難怪薛居正修五代史時,給他的評價是“自古覆宗絕祀之速者,未有如帝之甚也!”
上天欲其滅亡,必先令其瘋狂,或許正是連老天爺也想滅亡了他,才會讓他如此瘋狂。
望著供桌上幾十塊靈牌,郭字打頭的佔了絕大多數。
這些人裡,有的朱秀見過,有的只是經常聽柴榮提及。
朱秀心裡忽地生出些感同身受般的悲涼感,眼眶變得溼潤了。
在歷史洪流面前,無論是誰都太渺小了,渺小到明明知道結局,還是被裹挾著前行....
祭拜後,柴榮領著他們往後宅而去。
一處幽靜的跨院內,一身黑袍的魏仁浦坐在石桌旁怔怔出神。
見到柴榮等人到來,魏仁浦起身相迎。
“魏先生。”朱秀和張永德揖禮。
魏仁浦頷首致意,嘴角勉強笑了笑。
“父親情況如何?”柴榮看了眼緊閉的房門,憂慮地輕聲道。
“今早某送去的糕餅分毫未動,呆了不足一刻鐘就被帥爺趕出。”魏仁浦苦笑搖頭。
柴榮看看石桌上擺放的糕餅,嘆氣道:“父親茶飯不思,整宿不眠,如此下去身子怎麼受得了。”
魏仁浦看看張永德和朱秀,說道:“今早帥爺突然問某,四娘子和張虞候在何處,如果帥爺知道張虞候回來,說不定會見你們一面。”
柴榮道:“我這就去稟報父親。”
“咚咚咚~”柴榮輕聲輕腳走到房門前,輕輕叩門。
連叩兩次,屋內才傳出一聲沙啞低沉的聲音:“何事?”
柴榮忙道:“啟稟父親,抱一從潞州趕回,還有朱秀,也從涇州千里趕來。”
屋中安靜了一會,傳出低沉道:“讓他們進來。”
柴榮回頭示意眾人,輕輕推開屋門,躡手躡腳地走進去。
魏仁浦、張永德依次入內,朱秀低著腦袋緊跟最後。
屋內光線昏暗,沒有想象中借酒澆愁的氣味,只有一股幾日沒有梳洗沐浴,人身上散發出的油汗氣。
一個披散頭髮,只穿一件單薄袍衫的魁梧男子坐在榻上。
朱秀抬眼望去,看清那男子面容後,著實被嚇了一跳。
那是一張蒼老的面龐,眼袋發青,面頰瘦削,雜須滿布,以往威嚴的目光此刻變得兇狠了許多。
看見他的第一眼,朱秀就覺得好像看見了一頭生病衰老的老虎,看似病懨懨、垂垂老矣,但虎威猶在,依然能暴起傷人!
“岳丈!~”
張永德見到郭威,剛剛平息的傷感之情再度湧上心頭,嗚咽一聲重重跪倒在地。
郭威微微發顫的手輕輕撫了撫他的頭,乾裂的唇囁嚅著低沉道:“回來便好....潞州想來已經戒嚴,官府派遣兵差四處抓捕,你是如何逃出來的?”
張永德泣聲道:“兒婿在潞州城躲藏數日,尋找機會扮作樵夫出城,差點被兵卒識破,幸虧朱秀在城外接應,方才順利逃脫....”
郭威略顯遲滯的目光看向朱秀,喃喃道:“好....好啊~”
朱秀急忙躬身揖禮:“朱秀拜見郭帥!開封事變震驚天下,我在涇州聽聞後,擔心朝廷欲對郭帥柴帥不利,匆忙啟程趕來。彰義軍史節帥已在涇州整備兵馬,願聽郭帥調遣!朱秀願留在郭帥身邊聽用,但有吩咐,萬死不辭!”
郭威渾濁的目光沒有絲毫光亮,低沉沙啞地搖頭道:“某身為逆臣,已是戴罪之身,你留下來只會受牽連,還是走吧....”
朱秀拱手沉聲道:“朝廷之上君昏臣佞,郭帥如何能坐以待斃,平白遭受小人汙衊迫害?郭帥乃天下一等一的豪傑之士,受世人敬仰,在下願追隨郭公聲討群兇,為亡者討還公道!”
郭威深深地嘆息一聲,搖搖頭沒有說話。
柴榮急切道:“父親萬不可心生頹意!鄴都十萬大軍雲集,正等著父親登高振臂一呼,父親輕言退縮,豈不寒了將士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