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東門外,符金盞拉著史靈雁,跟史家父女告別。
符金環跳下馬車,把朱秀拽到一旁。
“拉拉扯扯的想幹甚?”朱秀一身簇新的淺青色圓領袍被扯得皺皺巴巴,不滿地甩開她的手,整理衣袍。
符金環撲閃大眼睛,猶豫了會小聲道:“近來,你有沒有發現,大姐和柴大哥好像....好像....關係格外親密?他們....他們....”
符二娘子好像覺得有些難以啟齒,咬牙跺腳嬌嗔道:“就是那個....”
朱秀訝異地看著她:“哪個?你說他們倆相互勾搭的事?”
符金環震驚地睜大明眸,似乎沒有想到,朱秀竟然用這種直白、粗俗卻準確的詞語,形容符金盞和柴榮的關係進展。
“哎呀!討厭!什麼....勾搭?難聽死了!”符金環臉蛋赧紅,伸手去掐朱秀胳膊上的軟肉。
朱秀躲閃著,嘲笑道:“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瞧出近段時間以來,大娘子和柴帥越走越近,不是勾搭又是什麼?”
“可惡!不許你說我姐姐壞話!”符金環叉著腰憤怒抗議。
朱秀攤攤手:“倆人之間互訴衷腸,互相表示傾慕之意,這樣可以了吧?”
符金環眨眨眼,小聲道:“你也瞧出來了?”
“我又不瞎!”朱秀心裡翻白眼,這一趟原州之行,柴榮和符金盞的關係突飛猛進,他這個老媒人在中間可沒少做工作,只是不足為外人所道而已。
符金環似乎樂見其成,掩嘴咯咯偷笑:“柴大哥一表人才,又與我家交好,跟姐姐相識也有許多年了,如果他們能在一起最好不過....”
“可是柴大哥已經娶妻,唉~可惜了!終究是姐姐福薄....要是當年姐姐遇上的是柴大哥就好了....”
符金環細細的眉頭蹙起,憂愁地嘆息一聲。
朱秀淡笑道:“所謂時也命也,早些相遇未必是好事,誰知道當年的他們是如何看待彼此的?緣分這種東西,需要一定的火候來凸顯,經歷過人世的摔打,嘗過酸甜苦辣,再次相遇時,或許才能發現彼此才是對的人....”
符金環聽呆了,腦袋不由自主地跟著點了點,喃喃道:“有道理....”
符二娘子睜大一雙水潤明眸,以重新審視的目光打量他:“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對姻緣之事就能有這般深刻的領悟。”
朱秀揚眉一臉得意,旋即又唏噓道:“沒辦法,經歷得多了,自然也就懂了....”
符金環一怔,鄙夷地斜瞟他一眼,如瀑的長髮一甩,嬌哼一聲扭頭就走。
沒走出兩步,符金環停下,回頭認真地道:“雁娘子對你情深義重,你可不能辜負人家!往後雁娘子也是我的好姐妹,要是你敢欺負她,哼哼~”
符金環皺皺瓊鼻,兇巴巴地揮揮小拳頭,提著裙襬朝馬車跑去。
朱秀訝然失笑,這小娘皮還挺仗義....
馬車軲轆轉動轔轔而去,符金盞和符金環從車窗探出頭,向送別的眾人揮手告別。
潘美率領百餘騎軍沿途護送,到了岐州雍縣,把姐妹倆平安交到符昭信手中再回來。
幾滴溼噠噠的雨珠落在朱秀的腦門上,抬手一抹,雨珠裡還夾雜些許霜碴子,瞧這多變的天氣,只怕即將迎來新一輪降雪。
朋友們都走了,下次相見,還不知道是什麼情形。
那時,想必又是一個改天換地的新局面吧....
史匡威穿著厚厚的皮襖,花白的寸頭戴著大耳帽,頜下一圈雜白的絡腮鬍,兩手攏袖蹲在一旁的石墩子上,像個守在村口調戲過往村婦的猥瑣閒漢。
“符金環那妮子跟你嘀咕什麼?”史匡威警惕地問道。
“符大娘子又跟你叨叨些什麼?”朱秀反問。
史匡威瞥了眼不遠處的史靈雁,哼唧道:“符大娘子說,郭樞密撮合你和符金環成婚這事兒,用意是好的,也沒有挖我史家和彰義軍牆角的意思,讓我不要誤會。如果有什麼得罪之處,她代表符氏向我賠罪....”
朱秀道:“你咋說的?”
史匡威撇嘴道:“符大娘子善解人意,我老史也不是胡攪蠻纏之徒,此事符氏事先並不知情,怎麼也怪不到符氏頭上。”
朱秀笑道:“你的意思,還是責怪郭樞密沒有提前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