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聽聞郭樞密回朝後,天雄軍節度使一職便由臨清王高行周擔任,郭樞密留在朝中輔佐官家料理軍機,往後只怕再沒有帶兵出征的機會....”
薛修明笑道:“所以楊將軍才猶豫不決?哈哈~”
楊重貴見他捋須輕笑,頗有幾分高明智士的風範,抱拳誠懇地道:“薛先生乃飽學之士,定能為我指點迷津,還請薛先生不吝賜教!”
薛修明笑道:“郭威縱然是當世名帥,但他畢竟做了樞密使,歷代以來,從無樞密使領軍出征。
這次郭威破例掛帥出征關中,也是由於軍情緊急,李守貞勢大,事急從權,不得已而為之。
郭威回到開封,交出兵權是必然之事,否則樞密使掌軍權不符合國朝制度,官家也不會放心。
至於天雄軍兵權,更是從此與郭威無緣。
往後,若是沒有必要,郭威只怕再無機會回到疆場,只能留在開封,輔佐皇帝掌理軍機。
所以此時去投奔郭威,絕非明智之舉。
河東軍兵強馬壯,節度使劉崇皇叔之尊,乃宗室將領,將來必然受到官家重用。
河東地勢險要,乃是防備契丹的前線,戰事不會少,楊將軍若是去了,定能舒展豪情大顯身手。”
楊重貴聽得仔細,這件事他思索許久,找不到可以商議的人,一直憋在心裡,甚是苦悶。
李光睿和李光儼畢竟年輕,想不到如此深遠。
聽了薛修明一番分析,楊重貴恍然大悟,感激地行禮道:“多謝薛先生解惑,請受我一拜!”
薛修明謙虛地拱拱手,又笑道:“聽五郎說,楊將軍年初還和永安節度使,折從阮的孫女定下親事,恭喜恭喜!
折家世代將門,鎮守府州,與河東軍互為犄角,都是我朝防備契丹的重要軍鎮。
楊將軍此去,有此兩大助力,前途無量啊!”
楊重貴一臉赧然,搔搔頭有些不好意思。
想到自己的婚事,心裡也不禁火熱起來。
“聽了薛先生的話,我受益匪淺,等這次回到麟州,我就準備啟程趕往太原。將來先生若是去到太原,一定要來找我。”
楊重貴鄭重地揖禮道。
薛修明半開玩笑似地道:“楊將軍將來若是坐鎮一方,麾下缺個舞文弄墨的文吏,薛某一定前去投效。”
“哈哈~求之不得!”
說笑了一陣,楊重貴感嘆道:“如薛先生一般的大才,李侍中竟然不加珍惜,實在是....”
他本來想說有眼無珠,話到了嘴邊又忍住了。
薛修明嘆口氣,苦澀道:“如今薛家覆滅,只剩我一人逃出,能活著已是不容易,又豈敢再做他想。”
楊重貴憤憤不平地道:“薛先生如此賢德人才,竟然被彰義軍迫害至此,史匡威和那叫朱秀的,也不知是怎樣的奸詐卑劣之徒!若是讓我遇見,定要將其活捉來,綁在先生面前,任憑發落。”
薛修明苦笑道:“史節帥原本也是忠勇之士,可惜聽信朱秀奸賊的讒言,把好好一個彰義軍弄得烏煙瘴氣。朱秀奸賊為了掌權,設計陷害,一把火將我薛家燒為灰燼,連我那可憐的髮妻,也在大火中喪生....”
薛修明雙目泛紅垂淚,一副悼念亡妻的戚然模樣。
楊重貴咬牙切齒,攥緊拳頭:“不錯!最可惡的就是那個叫朱秀的卑劣之徒!此人若落在我手裡,定要將其剜心剖肺,剝皮抽筋,以告慰被他害死的諸多無辜之人的在天之靈!”
~~~
“啊嚏!~”
平高縣城頭,朱秀打了個噴嚏,揉揉通紅的鼻頭,神情有些萎靡。
原州的氣溫比他預想的還要寒冷,還未立冬,氣溫已經驟降,剛從較為溫暖的涇州過來,鼻子有些不太適應,想是鼻炎犯了。
符金環在一旁毫不留情地發出鵝一般的嘲笑聲。
朱秀瞥她一眼,懶得理會。
“我娘說,無緣無故打噴嚏,不是有人想念,就是有人咒罵。你這無恥小賊,想來也不會有人掛念,仇家又多,一定是有人在背後臭罵你。”符金環嬌笑道。
朱秀嬉皮笑臉地道:“別人罵我無所謂,只要環兒妹妹心裡念著我就好。”
符金環衝他兇兇地揮揮小拳頭:“白日做夢!告訴你,就是本小姐在心裡臭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