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榮神情閃過些尷尬,故作鎮定似的道:“重進與我商量過,考慮到此計策不符合演習規定,我便沒有同意。只是後來重進先下手為強,綁了朱秀,我也只能聽之任之,與他一起行動....此戰的確是我們違規在先,你們無須再爭執。”
李重進瞪大一雙牛眼,急道:“趙大耳,咱們可是事先說好,誰要是做了俘虜,就得輸給對方兩百貫錢,你可不能耍賴!”
趙匡胤冷哼道:“錢可以給你,但我絕不認輸!”
李重進嬉笑道:“不妨事,只要肯給錢就行!”
“出門在外身上沒有太多現錢,等回到開封一併奉還。”
“好說好說!不過按照咱們彰義軍的規矩,欠債可是要收利息的,一種是九出十三歸,一種是分期還款,你自己選一樣吧....”
“....”
李重進大咧咧地學著當初朱秀的口氣說話,氣得趙匡胤暗暗咬牙,腮幫子一陣陣發緊,狠狠剜了他一眼。
倆人為收利息喋喋不休地爭執著,聽得朱秀和柴榮哈哈大笑。
張永德雙目被“瞎眼粉”蟄得又紅又痛,用清油洗淨後倒是好轉許多,也不會損傷眼睛,只是泛紅微微腫脹,迎風時會流淚。
好端端一位白麵俊郎君,成了兔子眼,還時常留下兩行清淚,不知情的還以為他遭受了多大的委屈。
朱秀滿心歉疚,訕笑道:“張大哥放心,那些瞎眼粉只是有些刺激作用,不會損傷眼睛,這幾日不要直視陽光,也不要看光線刺眼處,遇風颳時用手遮擋,過幾日也就痊癒了....
往後若是不小心被白灰迷了眼睛,切忌不可用水清洗,要先用清油將白灰除盡,否則白灰遇水變熱,會灼傷眼睛....”
張永德嘴角抽搐了下,默默點頭,瞥了眼朱秀,眼角劃過一行淚水,模樣甚是可憐。
朱秀歉疚之意愈濃,拱拱手低下頭不忍直視。
柴榮饒有深意地笑道:“你安排兵馬操演,並非刻意為之吧?是不是彰義軍近來遇上麻煩?”
朱秀嘿嘿一笑,順手送上一記馬屁:“柴帥果然目光如炬!此時演習,一為迎接柴帥到來,二嘛,也的確是為戰前做準備。”
柴榮想想,說道:“吐蕃人近來沒有異動,後蜀孟昶剛剛與我朝修好,你所說的戰事,莫非是在北邊?原州?”
朱秀正色道:“就在柴帥到來之前,原州傳來急報,定難軍二度南下,襲擾平高縣,搶走縣外牧場牛羊數千。党項人一年多前,悍然出兵侵佔我原州馬場,此次又再度找藉口南下襲擊縣城,欺人太甚,我與史節帥商量後,決定率軍北上,討還公道。”
柴榮皺眉,彰義軍和定難軍的恩怨,他也是知道的,朱秀把來龍去脈都跟他說過。
定難軍之前威脅史匡威交出朱秀,否則就要侵佔原州馬場。
史匡威沒有理會,定難軍果然南下霸佔馬場。
一年多來,彰義軍一邊加強在平高縣的防備,駐軍木峽關,重新修繕漢代蕭關故址,一邊不斷向朝廷申訴。
過了這麼久,指望朝廷站出來說句公道話是不可能了。
定難軍實力強悍,朱秀和史匡威也不想與之為敵。
原州平高縣以北被定難軍佔據的實事,原本也不打算理會。
平涼牧場發展迅速,原州馬場能否奪回,也就無足輕重。
沒想到党項人得寸進尺,當真以為彰義軍怕了他,一再出兵襲擾。
朱秀和史匡威一合計,決定不再忍讓,硬碰硬用拳頭說話,給党項人長長記性。
柴榮道:“定難軍在河套之地一向橫行霸道,聽聞李彝殷私下裡自稱夏王,封其子李光睿為王太子,拓跋党項一族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党項人固然可恨,奈何李氏盤踞河套多年,實力強勁,党項兵馬英勇善戰,中原朝廷對其一直恩待籠絡,絕不輕易與其交惡。
彰義軍近兩年發展迅速,但要憑一己之力與定難軍抗衡,恐怕難以應對。”
朱秀笑道:“柴帥分析得有道理,只是此次並非要跟定難軍全面開戰,只是把他們趕出原州境內,奪回馬場,給他們個教訓,讓李家父子知道,別人怕他們党項人,我彰義軍可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