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兗州的廣和商鋪,無一不是開在繁華熱鬧的地段,裝潢雅緻風格獨特,還有專門迎來送往的女侍。
傳聞廣和商鋪正是從涇州、岐州一帶起家發源,怎麼回到老巢,反而成了在大街上擺攤的小販了?
符金環順著望去,睜大明眸仔細瞧瞧,笑了起來:“看錯了,不是廣和,是‘廠和’!看那邊,還有‘廣口’、‘廣禾’、‘廠口’、‘廠禾’....真是五花八門,以假亂真!”
墨香揉揉眼睛仔細看,果然都是些玩弄字眼耍噱頭的冒牌貨。
“哎呀,這些奸詐的商販,分明就是藉著廣和商鋪的名頭招攬生意!要我是廣和商鋪的東主,一定氣死了!”
墨香抱打不平地忿忿道。
符金環有些嘴饞,她瞧見有幾處攤販在售賣太妃糖:“墨香,你下車去街邊買些回來,嚐嚐口味如何。”
墨香搖頭道:“都是些假冒貨,萬一不乾淨,吃了鬧肚子可就糟了!”
符金環遠眺依稀可見的縣城,興奮道:“縣城裡的太妃糖一定賣的很便宜,等我們走的時候多買些回去。”
墨香探出腦袋張望,嘀咕道:“大娘子是不是忘了咱們今日來到,怎麼不見有人前來迎接?”
正說著,官道前方有些許擁堵,人群朝兩邊避讓,有些騷亂跡象。
走在前的洛陽官兵也不得不停下,墨香伸長脖子望去,只見大片羊群湧上官道,從大道正中走來,咩咩的羊叫聲成片響起,空氣中立時飄來一股濃烈的羊羶氣。
行人眾多,羊群有些慌亂,走的有些急,一個外罩羊皮短褂,敞開胸膛,下身穿一條破爛半截短袴的年輕羊倌,手持長鞭杆,一邊吆喝著,一邊驅趕羊群朝馬車走來。
“好多羊啊!怕是有兩三百隻!”墨香嘖嘖稱奇。
符金環沒去過牧場,甚少見過羊群出動時的景象,趴在車窗邊興致勃勃地看著。
她驚訝的發現,那趕羊的羊倌驅趕羊群朝她走來,遠遠地露出燦爛笑容。
年輕的羊倌長相還不錯,只是臉上黑一道灰一道,髒兮兮的,兩條晶瑩的鼻涕蟲懸空,在鼻孔下伸縮,瞧著有些噁心。
羊倌兒瞧見符金環,笑容愈發燦爛,抬手一抹鼻涕,隨手擦在羊皮褂子上。
符金環心裡生出些同情,想來這是一名替主家放羊的少年,瞧他的羊皮褂子上綴滿補丁,袴子滿是破洞,兩截小腿往下全是泥巴,一雙布鞋也破了幾個大洞,大腳趾還從鞋子頭拱出。
他的家境一定很貧寒,符金環心裡想著。
年輕羊倌兒扛著鞭杆朝馬車走來,符金環轉頭道:“墨香,拿些錢施給他。”
類似的場面符金環出門時見多了,有許多貧苦的乞丐、流民見到富貴人家的車駕出門,就會圍攏上前乞討。
有善心的人家都會施捨一些錢或者食物,也有兇惡的人家直接命家僕護院粗暴驅趕,甚至拳腳相交。
墨香應了聲,翻出半緡錢遞出車窗,朝那羊倌兒笑道:“來,拿著吧!”
符金環笑著衝羊倌兒點點頭,示意他把錢接過去。
羊倌兒瞥了那半緡錢一眼,沒有接,盯著符金環看看,又打量墨香,操著一口不太地道的涇州方言嘿嘿道:“你們兩個,誰叫做符金環?”
二女驚訝,符金環怔怔道:“我便是,你是....”
羊倌兒眼睛一亮,輕佻地吹了聲口哨:“好俊俏的小娘子!不枉老子趕了一群羊來接親!哈哈~~”
墨香生氣道:“大膽!你個放羊的,竟敢口出不敬之言?你來接誰的親?”
羊倌兒斜跨腿,一邊抖腿一邊吹口哨,還用手指挖著鼻孔,活脫脫一副不入流的鄉村小流氓架勢。
“這小娘們就是老子的婆娘!”羊倌兒指著符金環,又指了指羊群,“瞧見沒,這些就是老子帶來的聘禮!”
羊倌兒撩開髒膩的羊皮短褂,拍拍精赤的胸膛,大聲嚷嚷:“忘了自我介紹,老子就是朱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