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虎趕到折墌城時已過晌午,今日的折墌城裡外透出一股若有若無的肅殺之氣。
站在古老破舊的城門下,魏虎仰頭望著字跡斑駁的匾額,心裡突然一陣陣發緊。
這座西魏年間修建的屯兵城,歷經數百年戰火,屹立而不倒。
三百多年前,太宗皇帝正是在此處掃平薛仁杲之亂,一舉收復河西失地,將新生大唐王朝的版圖推進到河西走廊。
折墌城,可算是見證了隋末亂世時,西秦霸王薛舉一家的興衰。
城門處不見守衛,穿過門洞進到城中,偶爾看見的一隊隊兵士,也全都是陌生面孔。
他熟悉的龐廣勝和麾下老卒,一個都看不見。
穿過城門便是校場,四方圍攏高聳城牆,另有城門通往內城。
當魏虎騎馬走到校場中央時,四方城門突然關閉,校場中的兵士全都列隊齊整,擺出步兵方陣將他四面圍住。
四方城頭上,牙軍兵士站列在牆垛後,用冷漠的目光看向他。
彰義軍旗幟飄舞,潘美出現在正面城頭。
“魏將軍,別來無恙?”潘美笑呵呵地朗聲道
魏虎手按佩刀,仰頭怒視,厲聲道:“潘美!你想作何?龐廣勝何在?我麾下弟兄何在?”
潘美揮揮手,鎖在囚籠中的龐廣勝出現在城頭。
龐廣勝一身染血囚衣,披散頭髮,費勁力氣支撐起身子,往城下望來,見到魏虎禁不住縱聲大哭:“將軍!是屬下對不起你~~”
魏虎驚怒不已,咣啷一聲拔出刀,怒吼:“潘美!我誓殺你!”
潘美輕蔑哼了哼,命人將龐廣勝帶下去,把那幾個魏虎的親兵帶上來,其中之一,就有那名趕到縣城報信的人。
看見魏虎,他們一個個羞愧地低下頭。
潘美大笑道:“魏虎,你已是窮途末路,快些下馬投降,興許還能落個全屍。
你這幫弟兄可比你聰明多了,他們果斷棄暗投明,不光能夠保住性命,還能繼續留在軍中效力。
可你呢,喪家之犬而已!”
魏虎雙目噴火,刀子似的目光從他們臉上劃過,喉嚨一甜幾乎快要吐血。
城頭上人影晃動,史匡威帶領關鐵石、陶文舉出現,潘美抱拳行禮,退朝一旁。
史匡威手扶佩刀,朝城下校場望去,冷峻的目光裡流露覆雜情緒,似憤怒、似痛心、似悔恨、似失望....
關鐵石握緊鳳嘴大刀侍立一旁,心裡連連嘆息,終究還是走到這一步。
“魏將軍,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陶文舉笑呵呵地冒出頭,朝城下拱手。
痛打落水狗的時刻,他不介意小人得志一回。
看見陶文舉,魏虎的臉色一下子漲紅,胸膛急劇欺負了幾下,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前因後果,他一瞬間就能想明白。
“朱秀!朱秀!出來!給我滾出來!”
魏虎狀若瘋魔般淒厲怒吼,舉刀指天,衝著四面城頭咆哮。
陶文舉陰惻惻地高聲道:“魏將軍,不用白費力氣了,少使君並不在此,對付你,還用不著少使君親自出面。”
魏虎刀尖直指他,怒吼:“是朱秀指使你,故意設下圈套,引我上當?”
陶文舉怪笑一聲道:“哎喲~魏將軍又冤枉少使君了,少使君可是一直想跟你和睦相處的,是你自己野心膨脹,不知好歹,一而再再而三地想坑害帥爺和少使君。
這次也是你主動找上門來,想唆使我投靠朝廷,暴露了自己的陰詭心思。
我陶文舉對帥爺和少使君忠心耿耿,又怎會受你蠱惑?”
陶文舉義正辭嚴地將魏虎一番痛斥,眼角餘光瞥了瞥面沉如水的史匡威。
陶文舉心裡明白,決不能將這件事背後有朱秀操弄的痕跡表露出來,否則讓史節帥心裡產生嫌隙,朱秀第一個饒不了他。
“少使君啊,陶某人為了您也算是處心積慮了,將來可一定不能忘記陶某人的功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