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將軍領命退下,大帳內只剩郭威柴榮和魏仁浦三人。
郭威又將兩份軍報拿起來細細閱覽,越看眉頭越深。
“父親覺得有何不妥?”柴榮問道。
郭威沉吟片刻,說道:“趙暉、焦繼勳、王守恩三人與我乃是舊識,以我對三人的瞭解,絕不會在軍報上寫下如此...嗯...媚俗的詞句!即便朱秀居功至偉,三人也不該這般吹捧....”
郭威搖搖頭,有些嫌棄地將軍報疊好放一旁,嘀咕道:“也不知那朱秀給三人灌了什麼迷魂湯....”
柴榮張張嘴欲言又止,苦笑一聲沒有說話。
魏仁浦神情淡然,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微笑,似乎看透了軍報背後藏有的用心。
郭威笑道:“不管怎麼說,朱秀能獻計破敵,想出假扮蜀軍引誘王景崇出城這一招,著實不錯,我對這小子越來越感興趣了,真想盡快見到他。對了,那震天雷又是怎麼回事?”
柴榮道:“孩兒也不知,想來應該是朱秀新搗鼓出的火器。”
郭威摩挲髯須,琢磨道:“能炸開鄭縣,豈不說明這東西威力甚至更勝於黑火雷?”
魏仁浦鄭重道:“軍器監關於黑火雷的研製,迄今為止進展不大,說明這種火器的製造頗具難度,只怕當今世上,只有朱秀能製出能在戰場上運用的黑火雷!如此人才,決不可放過,柴將軍還是儘快讓其返回天雄軍為好!”
柴榮苦笑道:“我知道朱秀下落後,就派趙匡胤趕赴涇州,將其帶回,只是沒想到遇上叛亂爆發,關中封鎖,趙匡胤一去近一年沒有訊息,此番入關中,若有機會遇見,我定會勸其迴天雄軍任職。”
郭威笑道:“這年頭衝鋒陷陣的猛將多得是,能出謀劃策懂得治國安民的良臣卻難找。我看這朱秀倒是塊璞玉,你帶在身邊好好調教,將來或許能像魏先生、王樸先生一樣,做你的左膀右臂。”
柴榮笑道:“孩兒與朱秀頗為投緣,自然也是捨不得放他走的。”
魏仁浦笑著搖搖頭:“朱秀此子可比文伯兄和在下強多了,我二人如他一般年紀時,可沒有獻計破敵的本事,如今更沒有製作黑火雷的能耐!呵呵~~”
郭威擺擺手:“此子年輕,還需要好好歷練。總之,大郎救過他的命,又在天雄軍麾下任職過,他就是大郎和天雄軍的人,別人想搶是搶不走的。”
柴榮知道父親話中之意,笑道:“父親放心,朱秀雖說年紀輕,心性不定,但為人重情信義。當初他說要南下尋親時,就曾與我約定過,將來北歸,仍然與我共事,共同做一番事業。”
頓了頓,柴榮又道:“何況,當初在滄州時,他與官家結下仇怨,如今除了父親和天雄軍,這大漢天下也無人能護他周全。”
郭威點頭道:“你自己有所打算我就放心了。這一年多來,朱秀在涇州鬧出的動靜可不小,先是夥同史匡威製鹽販鹽,後又遭定難軍李彝殷告狀,現在更是接連立下戰功,還手握黑火雷這等利器。
雖說這小子愛惹麻煩,但能耐也不小,他現在若是願意向朝廷獻上黑火雷的製作方法,官家興許能網開一面。涇州獨吞鹽利,賺得盆滿缽滿,關中多少家藩鎮不眼紅?如今又接連立功,要是他願意,焦繼勳、趙暉、王守恩三人,只怕願意將他收入麾下庇護之。
真正的人才,不愁找不到活路,你切記不可大意,一定要將這塊璞玉牢牢抓在掌中。涇州偏居一隅,我料朱秀必定不會久留。開封,朝堂,才是錦鯉化龍,騰躍四海之地!”
“孩兒謹記父親教誨!”柴榮鞠身揖禮。
“好了,你先回帳歇息,我與魏先生商量商量,該如何向潼關進兵。”郭威道。
柴榮告退而出,迴天雄軍駐地營帳。
柴榮剛剛掀開帳簾,迎面便見一個黑大的拳頭砸來,伴隨一股殺氣騰騰的雄勁拳風!
柴榮驚而不慌,郎笑一聲,屈步跨前,側身避過黑拳,用肩膀狠狠撞在偷襲之人的胸膛上!
一聲悶哼,偷襲之人倒退三步,捂住胸口齜牙咧嘴。
“好個黑大王,剛來就搞偷襲,實在陰險得很!”柴榮笑罵道。
來人年歲與柴榮相仿,是個身材魁梧,面貌粗獷,膚色黑如碳的青年,仔細端詳,五官與郭威有幾分相像。
他叫李重進,是郭威的親外甥,因為自小長的黑,又是個混不吝的性子,在鄉鄰間便有了“黑大王”的綽號。
李重進使勁揉搓胸口,佯怒道:“好個賣茶葉的,見了本大王也不叫一聲表兄?還敢拿肩膀頂我?”
柴榮笑罵道:“我二人年歲相差不過數月,幼時父親說你性子頑劣,讓你稱我為兄,十歲之前,你可都是叫我一聲表兄的!如今卻耍賴不肯承認,好不要臉!”
李重進攥緊老拳怒道:“那都是年幼不懂事,舅舅欺負我是個老實人,騙我當弟弟!論年紀,本大王就是比你年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