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時回到節度府,剛剛將趙匡胤安頓好,朱秀便接到關鐵石從鶉觚縣發來的急報。
鳳翔軍節度使焦繼勳,邀請他前往百里城會面。
百里城是涇州除了折墌城外的另一座屯兵城,早已廢棄不用,現在重新修繕,準備作為遷移戶的安置點。
焦繼勳急著要見他,朱秀猜測莫非是為了岐州百姓逃往涇州的事,來找他麻煩?
不過百里城還處於彰義軍的勢力範圍,焦繼勳現在後院起火,晾他也不敢耍花招。
朱秀和史匡威商議後,決定應約去一趟,看看焦繼勳究竟想幹什麼。
時間緊迫,為了早去早回,朱秀點起五百兵馬,帶上史向文連夜出發。
兩日後趕到鶉觚縣,與關鐵石匯合,然後前往百里城,當日晚間抵達,歇息一晚,準備第二日與焦繼勳碰面。
第二日臨近正午時,百里城外出現鳳翔軍旗號,一支五六十騎的小隊縱馬而來,焦繼勳如約而至。
朱秀出城迎接,寒暄過後,將焦繼勳請進城。
焦繼勳此來顯然是輕裝簡行,一路風塵僕僕不曾歇息,人馬疲憊之意明顯。
一座稍顯陳舊的廳室內,賓主而坐,朱秀笑道:“不知焦帥急約我前來所為何事?”
數月不見,焦繼勳變化相當大。
頭髮白了一大半,臉上多了幾道深刻皺紋,容貌蒼老了許多,不復數月前率兵入涇州時的風姿意氣。
看來為了對付巡檢使王景崇的叛亂,焦繼勳沒少操勞受累。
焦繼勳面色凝重,開門見山地道:“某此來為兩件事,一是近來,岐州普潤、麟遊等地有百姓為躲避戰亂,逃入涇州,聽說被你安置在鶉觚縣附近。他們都是我岐州百姓,還請你盡數歸還!往後,請你派兵駐守在州界通道上,如有逃戶,嚴禁流入涇州。”
朱秀為難地搓搓手,笑道:“焦帥,此事卻是難辦。”
焦繼勳皺眉,不悅道:“怎麼,你也想像掠奪邠州人口一樣,掠奪我岐州百姓?你涇州究竟有多少耕田糧食,養得活如此多人口?”
朱秀忙擺手道:“焦帥莫惱,且聽我解釋。在下敢對天起誓,從未主動攛掇岐州百姓遷移到我涇州。岐州戰亂,焦帥忙著平叛,治下百姓受到戰火侵擾,我彰義軍深表同情。岐州百姓逃入涇州躲避災禍,也是自願為之,與彰義軍可無關吶!”
焦繼勳沉著臉道:“你將逃戶盡數遣返,再派人把守州界,此事就一筆勾銷。”
朱秀和關鐵石相視一眼,笑道:“遣返可以,但是派兵駐守州界,可就不好辦了。焦帥也知道,我彰義軍歷來將寡兵微,連鎮兵都遣散了回家務農,哪裡還有人手能派得出去!鳳翔軍實力雄厚,帶甲之士數萬,焦帥還是派部下去守州界比較妥當。”
焦繼勳黑著臉:“叛賊王景崇聚攏叛軍兩萬作亂,本帥與之交戰兩月,將其逼退著郿縣一帶。前些日有訊息稱,趙思綰遣一軍,正從武功縣趕來增援叛軍。眼下我全力平叛,還要分兵駐守大散關,以防蜀軍偷襲,如何還能抽調出人手?”
“這個....”朱秀嘆息一聲,“焦帥見諒,我彰義軍也是愛莫能助啊....”
焦繼勳臉色又黑了幾分。
但是彰義軍不肯出兵,他也沒辦法,畢竟逃戶是從岐州逃入涇州。
焦繼勳惱火的是,數月前他還帶兵威風凜凜地入涇州,走時還順走了幾萬斤鹽,發了筆橫財。
沒想到風水輪流轉,現在反過頭來,他竟然要來求助於彰義軍。
否則若是岐州像邠州一樣人口大量流失,該哭的可就是他了。
焦繼勳咬咬牙,壓住火道:“此事暫罷,但是已經逃到涇州的逃戶,望你儘快遣返。”
朱秀笑呵呵地拱手道:“焦帥放心,在下回去之後就著手處置此事。”
焦繼勳點點頭,面色稍緩和,喝口茶道:“另一事,我收到急報,蜀軍在隴州大震關一帶有異動,似乎有叩關跡象。隴州兵馬大部分已被我調入岐州平叛,兵力守備不足,我希望彰義軍能出兵,前往大震關協助防守。”
朱秀皺眉沉吟不語。
這個訊息他倒是不知情。
位於隴州西南方向的大震關,是防備蜀軍的另外一處重要關隘。
大震關若有失,隴州危矣。
隴州若落入蜀軍掌控,涇州西面將直面蜀軍威脅。
焦繼勳看著他,道:“你應該知道,駐守大震關防備蜀軍,並非我鳳翔軍一鎮之責。若有失,史匡威和我都擔不起責任。眼下鳳翔軍內有叛亂,外有敵寇,難以自顧,彰義軍必須要施以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