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之時,蒲水河南岸,一支不到百餘人的殘兵倉惶逃竄。
身後,魏虎和龐廣勝率領五十餘騎緊追不捨。
這支騎兵小隊皆是魏虎手下精銳,人人騎射功夫了得,張弓搭箭便射,落在後面的殘兵全都成了靶子。
許興思拼命抽打馬鞭,一臉驚惶地回頭望去,只見打著彰義旗號的追兵近在眼前。
裹頭的烏紗早已在穿行樹林時掉落,渾身袍服也被樹枝颳得破破爛爛,許興思欲哭無淚,為官多年,還從未如此狼狽過。
“攔住他們!快!快啊!~”薛修亮握刀在手,緊跟在許興思身後,滿面驚惶地怒吼,驅趕護衛替他攔截追兵。
他手裡的刀不是用來殺敵,而是用來威脅那些想要逃命的護衛,誰要是敢後逃,他就兇狠地將人一刀砍死。
可惜,他越是逼迫,身邊護衛逃竄的越是厲害。
更有甚者,棄馬跳進蒲水河裡,寧願被湍急的河水沖走,也不願去跟追兵拼命。
薛修亮氣得狂吼怒罵,依然無濟於事。
許興思望著四散逃亡的薛家護衛,突然間想到什麼。
他為什麼要像條狗似的慌張逃命?
彰義軍要追剿的叛徒是薛家,跟他有什麼關係?
史匡威就算痛恨自己,也不太可能狠下殺手,取自己性命。
既然無法利用薛家的保護逃回長安,那麼索性不如束手就擒,好好跟史匡威談談。
自己乃是堂堂涇州都鹽使,朝廷命官,王都監的心腹,史匡威難道還敢讓部將殺了自己?
“籲~”想到這裡,許興思果斷拽緊韁繩,勒馬不前。
薛修亮也緊跟著勒馬,滿頭大汗地道:“許都使快逃啊!我來替你擋住追兵!”
許興思喘了幾口氣,冷聲道:“還是你趕快逃命去吧,莫要管我,史匡威不敢害我性命,既然跑不掉,我就不跑了。”
“你~”薛修亮一愣,被噎得說不出話。
許興思冷冷地道:“你也別怪我不講信用,我為你薛家請來朝廷旨意,從長安跑到涇州,待了月餘,已經是仁至義盡。只怨你薛家沒有富貴的命,讓史匡威深陷困局依然能找到化解之法。這....或許就是天意!”
許興思調轉馬頭,“看在你薛家孝敬多年的份上,若你能保住性命,就來長安找我,我再帶你求見王都監,興許還能賞賜你一份差事謀生....”
薛修亮咬牙,惡狠狠地緊盯許興思的背影,眼底迸發兇光。
他想到了薛修明交代的話。
萬不得已之時,就拿許興思做人質。
許興思是王峻的人,史匡威未必敢動。
他猛地大喝一聲,躍馬衝上前,許興思回頭一望,只見薛修亮舉刀狠狠刺入他胯下馬腹,馬匹悽慘地嘶鳴倒地。
許興思慘叫著連人帶馬掀翻在地,一條腿被壓折,痛苦驚慌地大喊大叫,手腳並用往後爬。
恰在這時,魏虎率兵追到,薛修亮撲上前勒緊許興思的脖子,刀尖抵住他的後腰。
“咳咳~~你...你瘋了!”許興思拼命想掰開薛修亮的胳膊,喘不過氣似的嘶啞大罵。
薛修亮沒有理會,衝魏虎大吼:“放我走!否則現在就殺了他!”
魏虎揚手示意部下止步,翻身下馬,往前走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