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縣東郊十五里處,一支兩千餘兵馬緩緩出現在山腳下。
當先一杆大旗,高掛河中軍旗幟,而後又打出符氏帥旗,光看旗號,都是這天下間響噹噹的藩鎮將帥。
潘美披甲挎刀,騎一匹黑馬,走在隊伍前頭,舉目四望崇山野林,叫過嚮導詢問,確認行軍路線沒出錯。
這是他第一次踏足涇水流域,沒有想象中荒涼,開春之後漫山遍野的綠色植被,縱橫分佈的溪水河流,沒有太多雄奇瑰麗的景緻,卻有幾分小家碧玉的秀麗之美。
潘美率軍走到大路,前方不遠處,有一支數十騎的隊伍疾馳而來。
潘美倒提大刀,示意全軍戒備。
“老潘!老潘!~”
一陣耳熟的大喊聲遠遠傳來。
潘美瞪大眼,果然在隊伍當中,一匹奔跑在前的棗紅馬背上,瞧見朱秀的身影,正朝他遠遠揮手。
“哈哈!~當真是朱小子!”潘美大笑,將大刀扔給身旁兵士,“是自己人無需擔心,傳令全軍繼續行進。”
說完,潘美拍馬迎上前。
朱秀從史靈雁身後探出腦袋,正要打招呼,潘美壞笑一聲猛地伸出手臂,想要把朱秀直接提溜過來。
沒等潘美得逞,一條長鞭靈活竄出,纏住他的胳膊,緊跟在棗紅馬身邊的嚴平陳安第一時間拔刀,二話不說架在潘美肩頭,將他直接從馬背上拽下。
史靈雁手腕一抖,鞭子當作繩索將潘美捆得結結實實。
“哇呀呀~快放了老子!哪裡冒出來的臭丫頭?”
潘美大駭,一時不慎,這才看清楚駕馭棗紅馬的是一位十五六歲的小娘子。
“別動!”
“老實點!”
嚴平陳安厲聲呵斥。
潘美又氣又急,兩把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敢動彈,大吼道:“朱秀!混小子!還不趕緊讓他們鬆開老子!”
朱秀從史靈雁身後探出腦袋,幸災樂禍地笑道:“誰讓你一見面就動手動腳?老潘啊,之前在滄州我沒好意思說,其實你的功夫挺差勁的,隨隨便便就讓人制住。”
“放屁!老子一不留神著了道而已!你讓他們鬆開,堂堂正正較量,看誰怕誰!”潘美氣得大罵。
朱秀躍下馬背,示意嚴平陳安將他鬆開,史靈雁也收回長鞭,對這個白臉大胡茬的漢子報以鄙夷的眼神。
潘美揉揉手腕,惡狠狠地掃了掃嚴平陳安,又將騎著棗紅馬的史靈雁來來回回打量幾遍。
史靈雁嬌哼一聲扭過頭,嚴平陳安站在朱秀身後,冷眼相對。
潘美咬咬牙,朱秀身邊這一女二男,看似年紀不大,出手可一點不含糊。
兩個後生刀法平平,出手卻是狠厲乾脆,一看就是從戰場上搏殺磨鍊來的,不帶絲毫花架子。
使鞭子的小娘子更是了不得,咱老潘在她這個年紀,功夫還及不上人家一半。
朱秀見這廝眼珠直轉悠,知道他在想什麼,笑呵呵地道:“別瞎捉摸了,嚴平陳安入伍多年,在戰場上守望相助,自有一套合擊之術,你以一敵二,若是在馬上,取勝不難,步戰嘛,想贏也不容易。
史靈雁,史節帥的閨女,自幼習武,根骨奇佳,若只是比武較量,無關生死,你老潘八成不是對手。”
潘美牛眼瞪大:“史節帥那副尊榮,還能生出這麼水靈的閨女?”
史靈雁大怒,抖落長鞭就要出手,朱秀趕忙攔住。
潘美自知失言,心虛地乾笑幾聲,賠罪似地拱拱手,拉著朱秀去到一旁。
“好小子,我還納悶,你好端端地跑來涇州作何?原來,史節帥用了美人計,將你勾來了!”
潘美攬著朱秀肩頭,吭哧偷笑,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
朱秀大翻白眼,也懶得解釋,趕忙道:“這件事以後再跟你說。離開滄州以後,你們過得可還好?”
潘美聳聳肩道:“離開滄州,符娘子與我趕到魏國公軍中,魏國公派人送符娘子回鄴都,期間還拜見了先帝,先帝當面對符娘子予以嘉獎。
回到開封不久,河中軍也從河北撤回,符娘子就跟李崇訓回了蒲州。不久前,李崇訓也不知為何,想來長安小住,符娘子恰好想去乾陵祭拜,就跟著一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