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眾在打瞌睡、竊竊私語的官員急忙相互推搡提醒,紛紛站起身,朝二人神情恭敬地行禮。
朱秀也跟著站起身,拱手作揖。
“帥爺出征歸來,我兄弟卻未能出城迎接,實在失禮,還請帥爺恕罪。”
行軍司馬薛修明滿臉愧色地躬身行禮,身邊的是他親弟弟,都知兵馬使薛修亮。
史匡威大馬金刀的端坐,關切道:“老太爺如何了?”
薛修明感激道:“有勞帥爺掛懷,家父偶感風寒,今晨突發頭痛,現在經過大夫診治,已經好多了,剛剛安睡下。”
“那就好。”史匡威點點頭,指指兩側椅子:“你二人坐吧。”
“謝帥爺!”
待落座後,朱秀這才有機會仔細觀察。
坐在左側首位的行軍司馬薛修明,約莫四十歲許,相貌清癯,留一撮山羊鬍,神情平淡,頗有幾分望族子弟的端莊氣派。
右側的都知兵馬使薛修亮,三十多歲,滿臉橫肉,相貌兇獰,剛才見禮時,態度也顯得有些傲慢。
朱秀看看倆人,暗自腹誹,這兄弟倆肯定不是一個媽生的,甚至也不是一個爹....
史匡威擱下茶碗,清清嗓道:“人已到齊,開始議事吧!”
薛修明率先開口,將一年以來,彰義軍的總體情況向史匡威做一個簡單陳述。
朱秀傾聽一會,不由點頭,聽說這薛修明是後唐清泰二年(935年)中的舉人,後晉天福五年(940年)中的進士,肚子裡果然還是有些墨水的,一番話說的條理分明,詳略得當,老史這種大老粗聽下來也毫不費勁,對涇原二州一年來的狀況心中有數。
薛修明說罷,判官宋參又站起身彙報。
這宋參也不得了,後唐長興三年(932年),年僅二十歲就考中進士,堪稱神童。
宋參說話囉嗦了些,還時不時引經據典,朱秀聽得津津有味,史匡威卻一個勁地打哈欠。
宋參說了一大通,將他主管的四曹事講的清清楚楚,涉及到全軍後勤總務,他能分門別類的歸納清晰,也算不簡單。
順帶著提了幾嘴財政事項,就將介紹錢糧大事的機會讓給了支使裴縉。
裴縉講話簡練,內容也很簡單,兩個字概括彰義軍目前的財政情況:缺錢,缺糧。
總結下來一個字:窮!
史匡威聽罷臉色愈黑,使勁抓頭。
接下來跳過朱秀,推官、巡官等依次彙報工作。
左側第一排入座的幾位節度府主要文官,只有朱秀沒作彙報發言。
史匡威又朝右側望去,都知兵馬使薛修亮粗聲道:“帥爺,四月時,臨涇、良原兩縣,有暴民因為不滿徵糧發生暴動,我率兵鎮壓,折損不少兵馬,請帥爺許我招募健勇,再將牙外軍擴充至三千兵額!”
史匡威皺了下眉頭:“錢糧不足,只怕再難供養一千兵員。”
薛修亮笑道:“近來關中也不平靜,大批流民從寧州、邠州出逃,為防止暴民生亂,牙外軍擴軍確有必要!如果帥爺許可,我薛家可以為帥爺負擔這一千兵馬的糧餉。”
史匡威微微凝眼,旋即笑道:“三千五百牙兵的錢糧用度,大部分都靠薛氏賙濟,如何還能給薛氏增添負擔!何況涇州原州人丁稀薄,再擴軍的話,只怕百姓難以負擔,此事不可行!”
“可是帥爺....”
薛修亮還想爭取,薛修明出聲打斷道:“以彰義軍眼下的情況,確實無法再招募男丁充軍,此事以後再說!”
薛修亮壓下眼皮,有些不甘地抱拳道:“謹遵帥爺令!”
簡單詢問了下涇州防務,史匡威咳嗽一聲說道:“諸位,本帥今日有一項重要安排宣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