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榮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暗暗將他的名字記在心裡。
昨日符金盞在西城頭督戰,不幸被流矢所傷,潘美接替她坐鎮城頭,多次率軍打退契丹人潮水般的猛攻。
潘美的表現讓柴榮很欣賞,覺得他可是個可造之材。
趙普氣喘吁吁地登上城頭:“啟稟將軍,三日來,我軍每日陣亡人數超過兩千,重傷者千餘,輕傷者不計其數,城中草藥短缺,重傷者有六七成因救治不及死亡。”
柴榮嘆息一聲:“盡力救治吧,為免疫病蔓延,屍體務必儘快焚燒掩埋。其餘軍資器械可還充足?”
趙普苦笑道:“糧食倒還足夠支撐半月,拋車只剩三架能用,猛火油還剩二百餘斤,火罐二百多壇,擂木滾石還算充足,其餘的飛鉤、懸脾、撞車等器具幾乎損壞殆盡。最糟的是箭矢已經耗盡,看來要組織人手,出城收攏箭矢,否則我軍將無弓弩可用。”
柴榮想了想道:“若無弓弩壓制,敵軍衝城勢頭難以扼制。命張彥超挑選一批勇悍不畏死者,再加上監牢囚犯,儘快出城收攏箭矢。”
事態緊急,趙普沒有多想,應了聲連忙告退。
史匡威領著幾名信使匆匆趕來,焦急低聲道:“前去景州、祁州求援的人馬,半道上遇見契丹兵封路,只能撤回!現在不光咱們這裡,定州、祁州、深州、景州都在打仗,亂成一鍋粥!契丹人是不是瘋了,想吞了河北不成?”
柴榮深吸口氣,攥緊拳頭用力砸在牆垛上:“看來滄州這裡,只能靠我們自己了!契丹上層必有重大變故,可到底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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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府監牢同樣一片混亂。
從昨日起,再沒一個獄吏出現過,二百多個囚犯終日嚎叫咒罵,打砸牢門,試圖趁亂逃獄。
走廊盡頭處,朱秀也和其他犯人一樣扒在欄杆上,倒沒有像他們一樣鬼哭狼嚎,或是拼命嚎叫著“放我出去”、“冤枉啊”等廢話。
他在努力尋找符氏親衛和馬三的身影。
前日,左衛軍兵士和符氏親衛統統撤走了,朱秀卻一點高興不起來。
結合城裡晝夜不息的戰鼓聲響,和飛石砸毀房宅的轟塌聲來看,這場守城大戰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激烈,情勢不容樂觀。
萬一城破契丹人殺進城,他沒有及時逃出監牢,豈不是又要淪為契丹人的俘虜。
朱秀滿面蒼色,惶惶不安,他可沒有信心,在契丹人面前,再講一遍粉身碎骨渾不怕的道理....
他迫切地想要找到馬三,請他去見潘美或趙普。
戰亂之下,朱秀覺得自己怕是被他們遺忘了....
就在朱秀內心忐忑孤獨無助之際,大批兵士突然衝進監牢,挨個開啟牢房,粗暴地將一個個犯人拖出。
朱秀先是一喜,可等他看到披甲挎刀的張彥超,滿臉獰笑著朝他走來後,一顆心立馬拔涼拔涼。
牢門開啟,朱秀退到牆角,緊緊貼著石牆,臉色驚懼。
“嘿嘿~臭小子!老子也不殺你,送你去城外,給契丹人殺!帶走!”
張彥超啪啪在朱秀臉上拍了拍,一揮手,上前兩個兵士,抓住朱秀胳膊將他拖出牢房。
朱秀滿臉死灰,掙扎大吼:“我要見符娘子!”
張彥超抬起一腳踹在朱秀屁股上,罵咧:“符金盞昨日中了流矢,重傷昏迷,自顧不暇!老子倒要看看,還有誰能保你!帶走!”
朱秀如遭雷劈,被左衛軍兵士死狗般拖出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