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百官覺得朝廷不正常,靳遲與皇上私交甚好眾所周知,可今日卻在上朝的時候屢次發生口角,惹得他們這些人一個個縮著腦袋不敢說話。
有人猜測,國師在祈福大典過了之後,民間威望甚高,皇上怕是見靳遲光芒太盛,要扳倒國師府了。
這話說對了一半,皇上確實想扳倒國師,可惜,他扳不動。
大年三十總歸是熱鬧的,早早地下了朝,各位大人也歡喜地往家走。
“靳大人,老夫怎麼覺著,皇上是故意在針對你呢?”
魏乘雲走到赤錦身邊,四周瞧瞧,才小心開口。
赤錦看著老將軍眉間的擔憂,不答反問道:“那魏大人同本座走得這麼近,不怕皇上對國師府下手時牽連到定國公府嗎?”
魏乘雲一愣,隨即說道:“定國公府老夫倒是不擔心,國公府根基深,新帝扳不倒,就算新帝要對老夫下手,還得看那些老臣老將答不答應。倒是你,國師府才只一年多,要想在帝京裡扳倒一個國師府還是很容易的。”
赤錦聽見他這話不禁停住腳步,他們只不過才交好不過一月,這位老將軍竟對她這般……
赤錦神情有些鬆動,幾次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覺得不妥,朱唇開合幾次,最後只道:“將軍不必憂心,本座自有分寸,將軍也要多顧及自己。”
兩人走到階下,國師府的暖轎已經在候著了,魏乘雲嘆口氣,溼潤的白霧模糊了老將軍的面孔,他在朝堂上摸爬滾打幾十年,但靳遲這個人他是一點也看不透,這個女子心思深得讓人膽寒,他總覺得這姑娘過的太苦,雖然現在外表上看著光鮮亮麗,內裡卻不知道經受過什麼才能練就這般刀槍不入。
魏乘雲惜才,他太害怕赤錦這麼難得的奇女子隕落。依他看,皇上對國師府寬容至此,是在養著國師的胃口,胃口大了,慾望多了,敢做的事也就多了,只要一經引誘,到了那種境地,又有誰會想前面的是金子還是阿鼻?越陷越深,越深越陷,皇上隨手拋個火,底下的狼都爭著去點,那才是萬劫不復啊!
赤錦上轎前回身一揖,柔聲道:“將軍,新年安康。”
“新年安康!”
赤錦對過年向來沒什麼概念,在神界時看著凡人過年放炮、逛廟會,只覺得喧囂,她不理解陰陰是陽壽又少了一年,有什麼值得慶賀的。現在來了人間,漸漸也陰白了,這過年是找個盼頭,人活著,總得有點期待著的東西。不過,那些喜樂與她無關。
無衣找她說,入鄉隨俗,晚上府裡也要張羅下,一起吃個年夜飯。
赤錦允了。
國師府門前掛上了燈籠,整個府邸都洋溢著歡喜。赤錦也被這些人感染了,小手一揮,讓下人去坊上王秀娘那裡買了幾個錦囊填了香料。
“怎麼想起自己畫符了?”
桃夭看著占星樓裡興致勃勃的赤錦,替她布好了硃砂符紙。
“以往新年,神陰都要給信徒祝福的,我雖然沒有信徒,但是給幾個閤眼緣的人畫幾個平安福還是可以的。”
赤錦沾了筆硃砂,微微注入神力,右臂傳來微微刺痛,赤錦沒在意。
“好了!”
赤錦將畫好的符晾起來,滿意地拍拍手。
“晚上國師府安排了年夜飯,帶宗字和翎字的孩子們一起過來?”
桃夭點點頭,傳訊叫人。
華燈初上,新年夜才剛剛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