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正則醒轉過來後,看也沒再看蔣靈均一眼,直接扭頭就這樣走掉了。
蔣靈均看著他寬闊的背影,皺眉思索:他剛才是裝睡還是真的睡著了?若是裝睡,豈不是把她的話全都給聽到了?!
她目光一轉,幾分憐憫幾分同情地看著Abner,他攤上這樣一位讓人捉摸不透的上司,可真是受苦了啊!
負責善後的Abner微笑著對她道:“蔣小姐,那……我們就走了,改天再見!蔣靈均對他微笑,心道:這多好的一個人啊!
Abner被她詭異的笑容弄得心裡毛毛的。
蔣靈均回到公寓,剛卸完妝,放在五斗櫃上的手機“叮“的一聲響了一下。
毫無疑問,是資訊。
只是,發件人讓她有些抓狂。
她本想置之不理,可好奇心還是驅使她點了開來。
章魚哥:【三月十三號下午三點,飛機場見,跟我出一趟差。(你表哥說,在他出差這段日子,有關房子的問題都找你。)】
蔣靈均從頭看到尾,手裡的手機幾乎就要被她給捏碎!她這個表哥……行事實在是跟她太像,但就是因為太像,她才狠的牙癢癢!
她馬上給章正則回了條資訊。【我要工作!!!】
天不遂人願。
幾分鐘後,她的手機又是“叮“的一聲。
簡訊來自章魚哥:【出差那幾天輪不到你執勤,我已經問過執行指揮中心了。】
……連後路都給她斷了。
藍瘦香菇……
***
晚上吃飯的時候,蔣媽媽刻意把電視機關了,憂心忡忡地告訴她爺倆——她孃家有親戚去世了。
蔣爸爸一聽,面色凝重,良久,感慨道:“人這一輩子啊,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這……說沒就沒了。“
這一頓飯吃的沒滋沒味的,一家三口都心照不宣地想到了九十三歲高齡的姥姥。
第二天,蔣靈均和蔣媽媽先乘地鐵再搭公交,接近中午的時候,到了姥姥的家門前。
這裡是農村,麥田片片、瓦房幢幢。雖然它的發展程度比較於J市,一個在地一個在天,但這裡的空氣清新程度,也是J市所望塵莫及的。
半年沒見,姥姥似乎還是那個樣子——一頭銀絲,滿臉溝壑和老年斑,身單影薄,略微佝僂。
姥姥是空巢老人,本和舅舅同住於此,但舅舅一家因生活所迫外出打工後,一家子全都去了城裡,空留一個姥姥。
事實上,姥姥也不想去。
蔣媽媽每次來,總要抱著自己的老母親痛苦一場。“娘,這次跟我們走吧!“
姥姥有點不高興似的,斥責道:“你看你,剛來就說這個!“
蔣媽媽四十多歲的人了,卻哭得跟個孩子似的,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你在這裡又沒人照顧,出了什麼事怎麼辦,誰來服侍你啊!“
蔣靈均看她們那樣子,扭過頭去,眼眶很快就溼了。
姥姥不想離開這裡。離開從小到大生長的土地,她捨不得;離開相處多年的街坊鄰居,她捨不得……
蔣媽媽想帶姥姥離開這裡。姥姥年紀越來越大,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沒人照管之下,萬一出了事情,她不能原諒自己;姥姥的最後時光,如果是孤苦伶仃的度過,而不是安享晚年,她不能原諒自己……
老人有老人的倔強,兒女有兒女的無奈,糾纏在一起,就是死結,總有一方不能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