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未落,突然腳底下開始震動起來。
張郃一扶額頭道:“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遠處風中隱隱飄來了一陣喊殺聲,伴隨著震動幅度越來越大,聲音也越來越清晰。而且聽聲音,是從他們主帳西面沒有防備的地方傳來的。
“糟糕,被他們鑽空子了。”
饒是張郃性情剛毅,這時也是悔青了腸子,恨自己一時聽信袁熙的建議,單獨留個空給西面。西面是鄴城的方向,按道理說,公孫瓚的人該不會從這一側發起偷襲。但世事就是難料。備前則寡後,備後則寡前,孫子早說了佈陣要小心謹慎,不可露出空檔,自己怎麼就疏忽大意了呢。他想到一營的大戟士恐怕就此損失殆盡,自己的一世英名也就此流逝,眼中差點要冒出火來。
袁熙可一點不體諒他的心情,反而在旁邊拍起手來,道:“張校尉,我可還從來沒看過騎兵衝鋒呢,來一起看看公孫瓚軍隊的實力如何。”
高勉和陸大立刻搬了兩個矮敦子過來,這時候還不興凳子,只有胡人才需要凳子,漢人都是跪坐在地上的,但營帳外地上潮溼,自然需要一些墊屁股的東西。
袁熙勉強拉著張郃坐下來,道:“就是光線暗了點,不過聽聲音就很美妙了……”
張郃一頭霧水,連忙道:“二公子,事已至此,還坐下來幹什麼?不如咱們避其鋒芒吧,糧草丟了就丟了,留得青山在啊……”
袁熙道:“不急不急……糧草丟了,還留著命幹什麼?況且對方是騎兵,咱們現在也來不及逃了,還是坐下看戲吧……”
張郃一臉怒容,道:“看戲?莫非二公子打算看末將被敵軍俘虜的好戲?”
正說著話,馬蹄聲突然變成一陣人仰馬翻聲。什麼是人仰馬翻聲?就是騎馬騎著騎著突然前蹄陷下去,然後馬發出嘶鳴,人發出驚叫,隨後重重摔在地上的啪嗒聲。
當然,馬倒下的姿勢多種多樣,有往前的,有側面的,作為騎馬的人,最重要的是別讓馬壓到自己,要是壓到的,那不是斷手就是斷胳膊,說不定還得被壓死,風險是很大的。若是這個時代推出一個騎馬意外險,賣給各個軍閥,恐怕得賺翻了。
“哎喲——哎喲——”黑暗中傳來驚叫聲,怒吼聲,伴隨著痛苦呻吟聲。
張郃頓時驚呆了,連忙朝著西面看,但前方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也看不出什麼?但很明顯,地面的震動早已經消失了。
袁熙撫掌笑道:“真可惜,音效不錯,就是沒畫面。”他招手道:“呂方,打起火把,咱們上前去看看!”
營下早備了十來號人,每人打著一個火把,黑暗中猶如一條長龍,次遞出了營區,伸展向了遠方。
“大人,在這裡——”
袁熙拉著張郃急忙趕上去,只見火光下,一群人在泥地裡到處翻滾,成了一個個泥人了。而那些馬,這時候也成了***,一匹匹的站不起身,低聲悲嘶。
張郃喃喃道:“怎麼會這樣?”
袁熙道:“嘿嘿,我早就料到有人來襲營了,所以讓人在這裡挖了幾個坑。這塊本來就是泥地,挖坑也方便。只是沒想到來這麼多人,前面的人大概是被坑了,後面的可能是被前面絆倒的。不過不管怎麼說,恭喜張校尉俘虜了這一伍白馬義從精銳。”
張郃仔細看了一下,道:“這不是白馬義從,都是雜色馬,只是公孫瓚派來的探子而已。”
袁熙道:“被泥染黑了而已,按白馬義從的標準報上去好了。”
張郃心裡一陣激動,知道是對方要送自己一個功勞,便也不再推卻,心裡卻對這個貌似糊里糊塗的二公子有了新的一層認識。
而袁熙也開心地發現,張郃頭上的好感度又上升了10,變成了55。這次不但拿住了來襲營的人,還套了張郃的好感,真是收穫不小。
正所謂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當他下令將俘虜帶回去時,突然泥塘裡一個黑影閃出來,一道寒光直朝著他的喉嚨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