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打斷他道:“若是這個節骨眼上,還有人不分輕重,就別怪我不客氣了。顯奕,甄家那裡,你也要打聲招呼,畢竟是親家,最後不要搞僵了。”
袁熙不動聲色道:“是。”
他走出議事廳,摸了摸額頭上的汗。說實話,雖然他對此事沒有表態,每次袁尚帶人來,他既沒有答應,也沒有說不答應。但他知道,底下的人就是這麼操作的。其實他們已經將整條環節都打通了,給自己送禮,只是名義上通知一聲而已。真要將這些人的財路斷了,天知道他們會怎麼反應。袁紹想透過與甄家的姻親關係遏制這種行為,其實也是有些幼稚了。就算是甄家,內部也不是一個人說了算的,這些人只要有利益,就像蜜蜂聞見了花香,那是誓不罷休的。而別看袁紹態度強硬,要是這些家族集體作案,他還真沒法一棒子打下去。打下去,整個河北就翻了天。
袁尚從後面小步跟上,拉了拉他的袖子,道:“上次的崔先生還想見見二哥。”
袁熙吃了一驚,道:“剛剛爹說什麼你也聽見了,還敢頂風作案?”
袁尚笑道:“這種事情也是禁絕不了的。況且咱們也沒將糧食直接賣給公孫瓚啊。”
袁熙道:“這些軍糧流出去,市場上的糧食供應必然寬了,那公孫瓚那邊不用費力就能低價收購大量糧食了。現在全天下都知道河北糧多。公孫瓚每籌集到一石糧食,我們便要多付出一個士兵的生命,相當於是自己拿自己的糧食去屠殺自己計程車兵。這些士兵有什麼過錯呢?”
袁尚聽他說了那麼多,怔了怔,過了半晌才道:“哪裡會這麼誇張?咱們放出糧食給崔家,他們也不過是賣給百姓,幫助改善民生。至於公孫瓚,就算咱們不賣,也總有大戶家裡有餘糧,他們也能買到啊。”
袁熙嘆了口氣,道:“河北豐收,百姓哪裡缺糧了,要賣自然是賣往外面。而且,你們當我不知道嗎?這幾天我都看到了,一袋袋的新糧都運出去了,而留下的都是陳糧!不少還是一年以上已經發黴了!這件事情我自有主張,你讓姓崔的先走吧。”
袁尚道:“二哥,你可別和他們對著幹,對你可沒有好處。就算父親他自己,也不過是隨口說說的,他也不敢犯眾怒。就說崔家吧,和咱們袁家一樣世代在洛陽做官。咱們袁氏說起來是四代三公,但人家從高祖時候就是九卿,家裡可是有封邑的,不但在博陵根深蒂固,盤根錯節,連皇帝的奶孃都有結交,我們根本惹不起。”
“知道了。”袁熙哼哼一聲,甩開了他的手。
“二哥,三思啊。”
袁熙看他著急的模樣,倒還真是在為自己著想,有點搞不明白這兩兄弟的關係,平時袁尚這小子可沒給自己少下絆子。
回到自己房裡,屋內一片漆黑。甄姬剛剛解開頭髮,任秀髮披散下來,馬上就被袁熙從背後抱住。她身體一哆嗦,柔聲道:“夫君還未讀完莊子哩……”
袁熙道:“莊子?哦……”他原先倒是沒往哪個方面想,這時反而被他勾起念頭來了,便一頭湊上去,在她耳旁說道:“按照進度,我已經讀完了百分之四十,你是不是也該拿出首付來了?這叫按進度付款。”
甄姬花容失色,但身上要害都落在他手中,身子已經痠軟使不出勁了。她低呼一聲,被他雙手嫻熟地抱住,整個身子騰空而起,落到了他雙膝上。這時依偎在他懷裡,鼻中都是紛亂的氣息。
“自從來到這裡,都沒有人可以說話,你願不願意聽聽我以前的故事?憋在胸中實在讓人難受……”
甄姬睜開眼睛,意外中又略略有些失望,道:“夫君請講,妾身側耳傾聽。”
袁熙抬起頭,悠悠道:“事情得從我大學畢業後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