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喜歡無差別獲取資訊的什麼都懂一點先生,陳籤覺得這個人跳早了,他大概知道一點救援溺水者的知識,其中一條就是絕對不要第一時間入水救援,必須等溺水者撲騰兩下沒力氣再開展救援,以及一些邪魔歪道的打暈論,因為溺水者的有力掙扎是很可能造成雙雙斃命的慘烈下場。
但是嘛這事有緩急,對於複數溺水者的救援如果把握不好時間差,那說什麼都沒意義,所以陳籤也不太好下定論。
等到他跑到小夥兒的入水點,準備再看看還有沒有人下水的時候,才發現周圍都是跳廣場舞的大爺大媽,得!看來是跑不掉了。
年僅二十一歲的游泳愛好者小黃,他就是剛才跳入水中的救援者,時值初秋河水的溫度並沒有對他造成多大的影響,但是影響救援的因素很多,此刻他最大的問題就是太黑了!
路邊的街燈射出微弱的光芒正好被橋樑阻礙,落水者的位置簡直是一片漆黑,除了落水者自己的聲音以外幾乎感覺不到任何有用資訊,其次就是河水裡的能見度太低了,渾濁的河面嗆鼻的氣味讓此刻剛剛入水的他情緒漸漸沉入谷底。
他並不知道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只是聽到了一聲有人落水了,即使是在岸上的他連水裡激烈撲騰的身形都看不到,更遑論落水者的絕望神情了,令他更絕望的是他看不到橋上和對岸有一個人準備下水。
於是他跳了,鬼使神差的跳了,救人是不需要任何理由,所以他的身體自己行動起來脫下了衣物,然後奮力一躍跳進這個宛如深淵的漆黑的河面中。
真正的救援者身體總要先腦子一步行動,等到他回過神來才發現此路已經是障礙重重。
太黑了,我會錯過落水者嘛?她們的聲音好像小了,我能救下她們?我會死嗎?小黃的思維開始混亂,此刻的他是多麼渴望自己能拯救這兩個生命,那怕此刻錯一步便是無底深淵!
恐懼逐漸蔓延了他的全身,想象中四肢麻痺的場景沒有出現,反而讓他的動作更快了,他在賭!他必須要和死神來一場賭博,勝利的那一方將奪得生命!
實際上小黃的擔心是多餘的,恐懼讓他對自己能力產生了不自信,事實證明他的方向是正確的,他也已經逐漸聽到了落水者的求救聲,以及頭頂來自橋面的喧鬧聲。
但難點之二更為棘手,絕對不要正面靠近溺水者!未經訓練者在正面救人和送人頭是沒有區別的還是視野的問題,他無法判斷溺水者的朝向,這對於他這個游泳愛好者來說是極其致命的,他會游泳,但救人他只是個半吊子!
小黃心想:三米,已經三米了,這是極限了,我必須要停下來,不知道這兩個人還能不能聽見我說話,如果他們肯配合的話,我還有希望。
他浮在水面上,朝著兩個溺水者大喊:“能聽到我說話嘛,別緊張儘量背對著我,我來救你們!”
可是他實實在在是個新手,對於極度恐懼的溺水者來說實際上是根本沒有溝通的可能性的,他們只會朝一切能夠著看著聽著的目標抓去,然後死死的把目標往下拽來換取吸入空氣的機會,這是本能,也是此時小黃最怕的事情。
顯然這兩個溺水者聽到小黃的聲音撲騰的更激烈了,她們的聲音也傳到了小黃的耳邊,是兩個女孩兒!小黃也不確定她們是否聽到了,但情況迫在眉睫,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他必須馬上做出選擇。
結果當然是這個傻孩子朝著離他近一些的女孩就遊了過去,於是乎這一場救援似乎馬上就要迎來激烈的轉折點!
剎那間,一道猛烈的光束衝向河面中心,那道光束強烈的甚至讓對岸的圍觀群眾都低下了頭!因為他們睜不開眼!
沒錯就是籤哥!時間要回到籤哥走到岸邊開始算起。
籤哥這衣服脫了當然不是為了下水救人,他有自知之明,他跳下去只會幫倒忙,搞不好要變成第三個溺水者,他這麼有良知的人怎麼能增加人家的負擔呢。
其次就是他發現了華點!他在岸上尚且看不清溺水者,更別說此刻剛下水的那個小夥兒了,所以他就將衣服裹住了手腕準備做一次人肉手電筒,但是小夥兒的速度太快了,他也只是將將把手臂裹好然後用盡最大的力量將光束鋪開送到河面中心,送到了小黃的身邊!
小黃此時突然被光束包圍,他看見眼前的女子的手已經懸在他的頭頂向下抓取!千鈞一髮之際小黃靈活的轉身繞到女子的背後,雙臂穿過並鎖住女子的腋下,然後猛地一轉就背朝著光線以仰面的姿勢打著反蛙腿就開始遊動。
此刻的他彷彿是鬆了一口氣,他甚至能感覺到腦後光束中傳來的熱量逐漸清晰,他知道他的機會到來了,他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對著女子的耳邊說道:“我會救你的,你相信我!”
感受到女子掙扎的幅度變小了,小黃幾乎是分秒必爭就將女子送到了岸邊,在圍觀大爺的熱心幫助下,將這名女子送上了岸。
但鏡頭並沒有從他身上移開!因為他還有一個任務,河中心還有一個人在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