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彌邪突然為自己喊冤,頓時就把那三個掌門腦中的思緒攪得混亂無比。榮校一句話梗在喉嚨口,半懸著雙手不知道如何是好,符節端著茶水尷尬地抿了一口,卻被那滾熱的茶水燙了個正著,就連一直在旁邊沉默著不說話的鐘巧,都露出了憐惜的目光。
陀彌邪摸了下鼻子,又道:“此次我修煉這門功法一方面是為了給自己在六界立威,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幫到各位。”
榮校道:“此話怎講?”
陀彌邪道:“實不相瞞,若我修煉功法大成,我將會攻打清珏派。”
藏在牆後偷聽的焇熅頓時心中升起了一絲涼意,自己剛才把萬靈之森的事情告訴了陀彌邪,是不是做錯了?
那三位掌門眼中也寫滿了驚訝,可臉上所表露出來的,更多的是對這件事情的興趣。
焇熅緊攥著錦櫟給的香囊,又聽見陀彌邪道:“諸位,若是我練成這功法,清珏派必定會元氣大傷啊!屆時各位便可趁虛而入,一解門派中的燃眉之急啊!”
三人都皺著眉頭陷入了沉思。
陀彌邪不經意地笑著,說:“三位掌門,話我可就說到這兒了,我也不急,三位可以回去細細斟酌,想好了就來找我,我隨時都恭候著各位。”
三人輕輕點著頭,起了身。
榮校朝陀彌邪作揖道:“魔尊仁義,此前是我們耳聾眼拙,誤解了魔尊。魔尊如此為我們著想,老朽心甚慰,只是這借神魂之事非同小可,待老朽回去後仔細想想,來日再回復魔尊。”
符節和鍾巧也附和著榮校的話,起身朝著陀彌邪作揖。
小僕送走了三人後,熾妧微偏著頭從屏風後走了出來,眼裡和嘴角的笑都充斥著輕蔑與不屑。
熾妧挑眉道:“父親,他們真的會乖乖的把自己的神魂交給您嗎?”
陀彌冷笑道:“當然。榮校門派衰落,符節愚蠢,鍾巧沒有主見,很快,他們就會回來,把自己的神魂交給我。”
焇熅蹲在牆邊的小角落裡縮成一團,陀彌邪的話令他心如亂麻。
現在該怎麼辦?倘若父親真的去攻打清珏,那錦櫟豈不是很危險?
我該如何,追上去,告訴那幾個掌門我父親是欺騙他們的嗎?
這時,熾妧又對陀彌邪道:“既然父親要去攻打清珏,那一定不要放過一個人。”
“哦?”陀彌邪看向熾妧,“是誰?”
熾妧輕哼一聲,揚起下巴道:“就是那個錦櫟。”
陀彌側目饒有趣味地看著熾妧,他邪笑道:“熾妧,你不會是因為焇熅,所以想要除掉錦櫟吧?那本尊可真想知道這錦櫟生了個什麼模樣。”
“當然不是。”熾妧雖然否認,可臉頰上卻泛起了紅,“父親有所不知,那錦櫟不是一般的弟子,她是俞頡老賊的得意弟子,如果留她在清珏,遲早是個禍患。”
陀彌邪眯了眯眼,思忖片刻,道:“俞頡的弟子,那的確是不能留。”
焇熅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陀彌邪這般不守信用,可他必須得從陀彌邪手中護住錦櫟。
把事實真相告訴那幾位掌門已經沒有意義了,陀彌邪能找他們三人也能再找三個人,自己的父親向來擅長抓別人的弱點要挾,屆時一定會有人心動投靠陀彌邪的。
可眼下,陀彌邪已經盯上了錦櫟。
我得保護她。
夜半,焇熅帶著錦櫟給的那枚香囊再次進了清珏山。
彎月已經掛上了夜的帷幕,天上暗得找不出一顆星星。
錦櫟獨自站在屋簷下,伸手接住了被風吹散的粉色花瓣,衣袂素白隨風揚,孤月孤影,滿園孤寂。
幾朵灰暗的烏雲毫不留情地湧到了月亮前面,恍惚間,就連最後一縷冷色的光都被遮得嚴嚴實實,取而代之的,是天邊突然震起的幾聲悶雷。
幾道閃電掠過,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這天就要變了。
錦櫟乏味地翻了手,任那花瓣被風牽引著緩緩墜地。
轉身間,卻一頭撞進了一個堅實又溫暖的懷抱。
熟悉的氣息席捲全身,錦櫟抬頭看著眼前的少年,心裡不由多了幾分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欣喜。
焇熅一如往常地笑著,他輕輕碰了碰錦櫟微紅的臉頰,柔聲道:“這樣看著我,是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