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
夜幕中的星子熙熙攘攘,夜幕下的小窗尚未熄燈。
燭光微暗,蠟燭只剩一小截了。
錦櫟批註完最後一本文書才擱了筆,她揉了揉發酸的眼睛,撐著桌子站起。
秋夜沉寂,錦櫟望著窗外,竟感覺有些孤獨。她攏了攏身上的外袍,先前慕玹日日伴在身側時,錦櫟只覺得他吵鬧,現在他不在了,反倒覺得周圍過分冷清了。
錦櫟的指尖輕輕在窗臺摩挲著,眼眸微垂。
也不知道阿玹現在在做什麼,他會在……想我嗎?
微長的指甲忽然被木縫卡住,錦櫟才恍然會過了神。她不由自主地捂上了嘴,對自己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議。
真是糊塗了,我怎麼會想這些?
錦櫟自嘲地笑了笑,卻還是止不住步子走出了攬月閣。
比錦櫟強一點的是,慕玹已經躺在了床上,只不過翻來覆去了半天,也依然未有睡意。
慕玹倏然撐著床坐起,斜著身子從床頭櫃的抽屜裡拿出了一個疊的十分整齊的方帕。
方帕是白色的,看上去已經有些年頭了,右下側繡著一朵雪蓮花,就像錦櫟一樣,看上去純淨又疏離。
慕玹輕輕碰了碰那朵雪蓮,他還記得,這是他剛上清珏山時,被門內的師兄欺負了,錦櫟遞給他擦眼淚的。錦櫟沒有問他要回去,他便也沒有還回去,一直留到了現在。
慕玹安然躺下,藉著月光緊盯著那方帕,低聲念道:“想師尊了。”
他雙眼一閉,把帕子蓋到了臉上。
師尊向來鐵石心腸,想必是不會想我的了。這相思之苦,又只能讓我獨自承受了。
慕玹摘下方帕翻身趴下,輕點著那朵雪蓮,頗有指責的意味:“師尊不想我也沒關係,那我就多想師尊一點,把我們兩個人的份,都想了。”
慕玹淡淡笑著,雖然是自言自語,他卻總感覺那朵雪蓮聽懂了自己的話一樣。
“你說什麼?”
慕玹正輕擦著那朵雪蓮,身後卻突然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他手裡的動作倏然一滯,整個身體都愣在了原處,一直到素白的衣裙闖入他的餘光,他才訥訥地抬起了頭,眼中淨是難以置信。
錦櫟緩緩蹲身,與慕玹平視。
不只是因為今日的月光格外柔和還是自己的心理在作祟,慕玹總感覺今日的錦櫟看起來少了幾分從前的清冷,多了幾分人情味。
錦櫟見他不說話,便望向了他手中的方帕,慕玹意識到了她的眼神,連忙把方帕收起,塞進了枕頭底下。
錦櫟倏地一笑,道:“這帕子眼熟,像是我的東西。”
慕玹頓時有些心虛,他摸了摸鼻子,笑道:“我想師尊了,所以拿出來看看。”
錦櫟的臉忽地紅了,含糊地說道:“知道了。”
慕玹經常在錦櫟面前說這些話,按理說錦櫟也已經習慣了,可每次聽他一說,卻還是會忍不住臉紅。
慕玹理了理黑色的中衣,把身子往床內側挪了挪,留出了一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