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吃完了早餐,被叫做大哥的男子拿起包裹食物的油紙,從裡面抽出了一張還帶著食物香氣的米黃信紙。
信紙展開,六人湊在一塊兒,一條條往下看去。
「城裡多出好幾個形跡可疑的外來人?」
「這些人昨日便四處打探訊息,要的又多又雜,分辨不出他們的真正目標。」
「身份也各不相同,根本找不出關聯,不知是不是同一個勢力。」.bμν.
「……那遭人恨的王二麻子被人剁了,扔在街上,好,這種小癟三兒早該死了,老子當初就是被他告的密!」
一行行看下去,全是昨日和今早發生的新鮮事情。
看到最後一段,留在屋裡的四個人表情都是一變,出去拿饢的兩個乞丐也嚴肅了起來。
「等等,王家生變,王老爺被殺?」大哥聲音沒忍住提高了些,又立刻控制著壓下去,看向今早外出過的兩個同伴:「老五老六,這是真的?」
老五點頭:「應該是,我們在外面也聽說了,好多人都在傳,不過說法都不太一樣,也沒有信上說的這麼詳細。」
他們急忙睜大眼睛,大哥直接將這段讀了出來——
「王家昨夜被人入侵,家丁被綁,困於院外,女眷子嗣尚在,獨王老爺溺斃於水缸中,神色驚恐。究其原因,尚不知曉,官兵在查,吾靠近不能。」
「婆婆推測,乃庇佑之物失竊,引致水屍復仇。」
「不知此事是否與昨日的外來人有關,如若為真,應感謝義士相助。」
信上的內容到此為止,大哥一個字一個字唸完,生怕自己是看錯了或是出現了幻覺。
他拿信的手微微發抖,呼吸紊亂,身後一個雖然衣著破落,但氣質文雅的人卻一巴掌拍在桌上:「好啊!我盼著這王老鱉死盼了三年了,如今終於夢想成真!」
「四哥,你……」
「四弟,你的仇算是報了!」
其他人紛紛對這個文人道喜,大哥也冷靜下來,沉聲道:「當年你被王家誣陷殺人,王老鱉將他的罪責盡數搬到你頭上,還夥同縣衙篡改證據,你不得已淪落至此……如今心頭可鬆快些了?」
老四手掌都拍紅了,他顫著手抹了一把臉,一手的灰。
「哈哈……」他盯著掌心的灰看了半晌,忽而笑道,「還不到鬆快的時候,王老鱉不過是其中之一,我知道,我們只有做完該做的事,才能真正的鬆快!」
「快,我要出門,說不準能找到信上說的那些外來人,我要向他們確認一下——如果是他們做的,我一定要報答他們!」
「如若不是呢?」最淡定沉靜的老三道,「婆婆推測王家庇佑之物失竊,連我們都不確定這些腌臢家族的庇佑之物究竟是什麼物品,這些外來人又怎能知曉?」
「說不準是奇人呢,和婆婆一樣。」老四反駁道,「我聽說,一些奇人隔老遠便能分辨邪物氣息,不僅能與鬼鬥,也通曉人心之惡!那萬般老鬼不也就是?總不能這樣的奇人都是萬般老鬼的手下吧,總得有些看不過眼的,來幫咱們吧!」
「就算……就算真不是義士相助,而是這些家族起了內訌,我們也該去做個確認。」
這句話得到了全票認同。
可他們一行人都是不好在外露面的,一旦真的在外面被逮到,說不準就會被殺——這些家族從前還想用律法和謠言要他們的命,他們為了行動方便自願成為乞丐後,雖然更難被抓到了,但一旦被抓,別人想殺他們也就更輕鬆了。
死個護院,死個很有名望的文人,與死個
乞丐可是截然不同的。
老四說要出門找人,今早已經出去過的老五老六便撓了撓頭:「那都由誰去呢?我們全部出去的話,目標太大了,容易引起那些眼線的注意。」
「說起來,食肆的小二哥應當碰見過那些打探訊息的外來者吧?要不咱先找他問問,瞧瞧外來者都有什麼特徵?」
「是啊,若是人家真是來幫咱的,咱可不能因為一時急躁反而拖了後腿,得從長計議——」
六人嘰嘰喳喳,在這個時候也不忘時不時地從窗戶的破洞往外看一眼,以防有哪個乞丐偷聽,再給他們洩露出去。
他們受到壓迫,隨時有可能遇險,謹慎早已刻在了骨子裡,成為了和吃飯睡覺一樣的必需。
然而……
「不用出去了,想來找我,不如我主動來找你們?」
一個陌生的聲音忽然出現在他們的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