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晏心中感嘆,旋即更加認真地觀察廟宇那邊。
海妖正跪在廟宇之前。
新郎服懸在海妖身後,像一張大網,將海妖禁錮於此。
由於他們身處的位置影響,洛晏看不見海妖的臉,但能看到海妖發著抖的身體,恐怕位於火光照耀中心的海妖,正承載著他們無法理解的汙染!
這是什麼儀式嗎?
洛晏眼神銳利起來,無聲詢問虞幸的打算。
虞幸伸手,指了指廟宇裡面,意思是要等海妖完成這一部分的儀式進入廟裡。
深淵底部有照明是意外之喜,儘管照明的代價是汙染,但所提供的這些光源,確確實實為他們帶來了很大的便利。
虞幸看著這江底的遺蹟廢墟,在眾多倒塌的建築中,還有一半接近完整的廟宇簡直是鶴立雞群。
這不由不讓他想起了最後一枚不動如山咒。
他猜測最後一枚不動如山咒就在神廟裡。
這片水底廢墟結構混亂,不像是建造在陸地上然後被水淹沒的,反倒像是在某次大水時直接從陸地被衝到水中,許許多多的建築隨水流淌,在期間被拆的七零八碎,最後落進深淵裡,成了一堆完全看不出原樣的廢墟。
只有神廟因為不動如山咒的存在,儲存下來了一半。
“江祟”既然是新誕生的邪祟,或許也會喜歡神廟這種帶有神秘色彩的住所,更何況古時的神廟擁有特殊地位,擁有一座神廟拉人供奉的話,鬼怪甚至可以轉為一方邪神。
這天降的廟宇,恐怕在那之後就變成了江祟的東西,是它的居所,也是它儀式的完成之地。
嘩啦啦……
海妖那邊跪完了,在新郎服的裹挾中站了起來。
水中站不穩,她身形飄忽著,有些踉蹌地轉過身,與新郎服面對面。
這一次,虞幸和洛晏可以看見她的半張臉了。
轎女臉上畫著的精緻妝容早已在流水侵蝕中融化大半,妝花了之後,那些黑黑紅紅的色彩逐漸變得可怖。
妝容之下透出臉色的慘白,廟宇前的森白燭臺更是將她掩映的面無人色。
來自未知地方的男人笑聲傳來,隱隱約約的,忽大忽小,新郎服被水充盈著,向海妖“彎下腰”。
它似乎是想要,夫妻對拜?
海妖脊背僵直,明顯抗拒著拜下去的動作。
但是她別無選擇。
咔嚓一聲。
強大的力度強迫著她的脊骨彎曲,在繃到極致,幾乎要將他的脊椎折斷時,海妖終於肯妥協,向新郎服相對而拜。
這一瞬間。
虞幸依稀聽見了有東西從上方落下來的聲音。
他敏感地抬頭。
深淵底部的水流比上面平靜許多,達到了一種近乎於凝滯的效果,而就在這時,眾多被吸進來的腐肉爛骨從上方飄飄灑灑地落下來,最後沉積到廢墟各處的縫隙中。
一塊血肉,一根骨頭,一張碎布,一枚銅錢。
所有的東西都在往下落,泱泱灑灑。
這盛大的場景,讓他想到這個年代人間婚禮時,伴隨著樂器吹打而撒下的金紅紙鉑。
喜慶的揮灑,熱鬧的祝願,在水底轉換成了血肉的悲鳴。
“﹠‰替…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