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不接受我,要是你接受了我,就不會在這個時候露出這麼狼狽的一面,趙一酒。”那聲音說,“你不想讓虞幸死,那就讓自己也一樣永生啊……愚蠢。”
“你知道伶人後面要說什麼嗎?他要說,所以呀,只有他最適合站在虞幸身邊,他們都是怪物,可以永遠永遠永遠永遠的,一起活著。”
“你覺得虞幸會認同嗎?”
“為什麼你不能變得和伶人一樣,加入那場孤寂的狂歡?把你自己,把哥哥,把所有你在乎的人,全都變成一樣的怪物。”
“怪物也沒什麼不好,虞幸不就是很好的例子?他是個怪物,他卻這麼好。趙一酒,別太廢物了,還沒到那時候,你到底怕什麼?”
喋喋不休的囈語衝破了理智,趙一酒的眼底湧上一片血紅,他喘了口氣,碎髮下已然是一雙屬於鬼物的眼睛。
伶人笑意深了點。
但他沒再繼續說,厲鬼意識預判的那些話,一句都沒有。
他只是彬彬有禮地退後兩步,轉向虞幸:“其實你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吧?但這種事情,一直瞞著也沒用,他們遲早該想到的……哪怕他們並不願意想。”
“你不會有永遠的朋友的。”伶人眼中竟然生出些許歉意,“你只會擁有永遠的敵人。”
“或許吧。”虞幸懨仄起來。
他覺得,可能是胸口那個烙紋的原因,影響著他的大腦,扭曲著他的思維,讓他在此刻有點累,所以不想去編織另一個美好的願景去安慰他的隊友。
因為。
伶人說的並沒有錯,曾經那麼多年他都執著於孤身一人,就是早知這個結果。
只是憑什麼,這些話偏偏是由伶人揭破,他還想……再找一個更好的機會……
“不是這樣的。”趙一酒的聲音裡壓抑著某種似乎隨時都會破土而出的痛苦和分裂,他的手緊緊攥住虞幸的小臂,有些艱澀地重複,“不是這樣的。”
虞幸愕然看見了一雙深紅鬼眼,他心頭一緊,本以為是厲鬼意識佔據了趙一酒的神智,但再看一眼,他就知道並沒有。
趙一酒陰鬱的面容染上一絲絲不易察覺地懇求:“沒有終點,不要說這個了。”
“虞幸,我——有點壓制不住‘它’,你把我打暈,快點!”
他忍耐著,與另一個自己爭奪自我。
虞幸根本來不及問什麼,對趙一酒的信任佔據了完全的上風,毫無遲疑地張開手,摁在了趙一酒額頭。
詛咒之力隨之籠罩,瞬間讓趙一酒失去意識。
人軟軟的倒下,虞幸將他扶著放到桌椅邊倚靠,抹了把他被汗溼的額頭,嘆了口氣,轉向伶人:“你今天話有點多,多得不像你。”
或者說從伶人倒掉那杯茶開始,他就覺得伶人有些微妙的不同。
“交易成立,你欠我一個條件。”伶人不答,只提醒了一句,然後道,“帶上他吧,我們該出去了。”
“指引我們來的那個老人,是個不喜歡打擾別人聊天的人啊,我們說了這麼久,他在外面大概也等累了。”
“門票已經有了歸屬,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