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過可樂,雖然不是冰可樂,但是仍然為這燥熱的天氣降下了一些溫度。
虞幸語氣平淡,挑了一個怎樣都可以解釋得通的態度:“是啊,這幾天有點累,不過我也是考完之後才睡的。”
“嗯呢,對了,你剛剛發呆,是在看那幾個人嗎?”女孩指指剛才邀請虞幸吃飯的幾個同學離去的方向,“別理他們,你哥好著呢,他們又不知道你家的情況,就隨便亂說的,你別在意啊。”
虞幸心中一動,沒有問出任何容易引起懷疑的話,葉勤的家庭看來有些複雜,他還是等回家之後,再從家裡尋找線索吧,作為每天晚上都要生活的地方,家中的線索絕對更加的多元化。
走廊上的大部分學生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三三兩兩結著伴走了,很快就只剩下零星幾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同學。
女孩竟然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就陪在虞幸身旁拉著他聊天,話題從學校的趣事轉移到了前兩天考完的語文試卷上。
“唉,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正好坐最後一排,收試卷的時候看了一眼前桌的人寫的作文題目,你知道他有多離譜嗎?”
女孩想起了高興的事情,不顧形象地拍了拍旁邊的牆,這下虞幸基本確定這姑娘不是他的早戀物件,而是類似於死黨一樣的人,否則先不提在男朋友面前這麼豪邁是不是真的很常見吧,任何一個女朋友應該都受不了自己的男朋友在自己說了一大堆話之後,只發出冷淡的“嗯,哦”的應答。
這側面反映出他的應對並沒有問題,葉勤應該本來就是一個心思比較細膩,腦內活躍,但不怎麼喜歡說話的偏內向的人。
面前的女孩興致高昂,顯然對虞幸的態度完全不在意:“我們不是最近在訓練議論文嗎,前桌這位仁兄寫了篇散文,這倒沒什麼,但他的標題非常執著的運用了議論文寫法,叫'論老師兼職園丁、燈塔和蠟燭的可行性',太有意思了,哈哈哈……”
“……”虞幸琢磨了一下,“看你笑成這樣,這件事……很有趣?”
“誒,你不覺得很有趣嗎?”女孩眼睛微微瞪大,隨後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可能吧,這麼聽起來或許沒有太有趣,但我當時看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到了老師的反應,我就覺得很搞笑啊,要我說啊,你比你哥更像一個書呆子。”
“什麼時候你能試著開朗一點呢,我整天沉迷鬼故事,沉迷觀看恐怖遊戲實況,還喜歡玩筆仙和各種神神叨叨的東西,我都沒有你陰沉。”女孩毫不避諱地扯起了虞幸的臉,“你呀,要是能有趣點就好了。”
“所以,你喜歡有趣的人?”虞幸問道。
問完他微微一愣,因為剛才這句話不是他想說的,而是冥冥中的某一股力量帶動著他,迫使他在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問出了這句話。
女孩大方承認:“誰不喜歡有趣的人呀?誒——你哥來了。”
高三的考試結束得比高二的稍微遲一點,他們在走廊閒聊了半天,葉勤的哥哥才姍姍來遲。
虞幸聞聲望去,走廊那一頭走過來,一個身材高瘦的男孩子,同樣穿著校服,揹著書包。
那男孩走過來的時候,對方的朋友和他告別:“葉明,那我先走了啊,明天見!”
葉明對著朋友微微點了點頭,態度淡淡的,和虞幸現在扮演出來的葉勤倒是十分相似。
“走吧,回家。”葉明來到虞幸近前,像是剛看到女孩一樣,“於惋也在啊,一起回去麼?”
“好啊,能蹭到大哥的車,我才懶得坐公交回去呢。”女孩笑道。
虞幸露出一個笑容。
原來如此,女孩叫於惋,是我的……鄰居。
恐怕還是那種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鄰居。
因為在卷面上,葉勤的家足足有兩層半,而且老舊,一般這種房子存在的時間絕對不短,地處偏僻,周圍也都是獨棟的同型別房屋,買下這些房子的人,流動的可能性就很低了,幾十年一直住在相同的地方,面對相同的鄰居,這是最有可能的。
虞幸跟著他們往樓下走。
他還不是很適應這具特別接近普通人的身體,對他自己而言,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因為趴久了而痠痛的肩膀,還有完全被遮蔽掉的感官。
這意味著鬼物即使在他身邊,他也有可能一無所知,哪怕眼前的一切和平景象都是厲鬼建造的假象,虞幸也不能像往常那樣探出精神力去感受,而是隻能隨著這種假象繼續向前,直到鬼物露出端倪。
比如現在。
他覺得有點奇怪,明明周圍都是正常的景象,走廊上零散的學生,偶爾匆匆路過的老師,來自樓下空地上某些男生興奮的嬉鬧聲,還有哥哥葉明鞋底和地面摩擦出來的輕微響聲,以及於惋嘰嘰喳喳問葉明考的怎麼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