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字面意義上的開裂,虞幸隱約能察覺到自己的腿正一點一點褪去人皮,露出裡面蠕動的血肉。
不會他也要變成佝僂人那樣的怪物吧?
虞幸有點意外,也十分期待。
自從他從伶人的實驗室裡逃出來,他的樣子就沒變過。
不僅是臉停留在二十出頭這個年紀,就連身材也一樣,吃多了不會長胖,不吃也不會變瘦,受了傷,身體也會在很短的時間內恢復成原來的模樣。
除了頭髮是自然生長,其他這麼多年一塵不變。
虞幸在想,如果這具棺槨能做到改變他的樣子,是不是就意味著,妖道所研究的復活之術,比他自帶的“祭品”上的規則更高階?
如果不能,那麼就反過來。
他等了一會兒,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便抬起手,試探著敲了敲上方的棺蓋。
三聲,不多不少。
沉悶的聲響響在耳畔,虞幸確定了自己的手還正常,便打算開棺。
他需要光線來觀察現在的情況。
外面,卡洛斯大概以為他在敲著玩,也回以三聲敲擊,只是那敲擊聲十分微弱,虞幸估計,這已經是卡洛斯現在那紙做的手所盡的最大努力了。
虞幸儘量平緩地推開棺蓋,誰知,一滴水從上方滴落,正滴在他鼻尖。
他愣了一下,眼睛眯起來,適應了一下週圍環境的亮度。
還是昏暗,可似乎和祠堂的昏暗不太一樣,起碼……這裡好像逼仄了很多。
等等……這是哪兒?
石洞的潮溼氣撲面而來,頭上懸著的鐘乳石如同一把把懸在天空的尖刀,水就是從鐘乳石的尖角處滴下來的。
封閉的棺槨被他開啟,那種無時不刻不再入侵意識的暗示和幻覺停了下來,虞幸頭腦清明一瞬,但更意外了。
他就躺了一下佝僂人的床,再起身,怎麼就……
來到了一個山洞?
不,也不是山洞,這到底什麼地方?
虞幸真覺得有點懵,跟睡蒙了一樣,他坐起身,抽出褲子口袋裡裝的強光手電,隨意往周圍照了一圈。
這一照,讓他眉頭一挑。
他現在在一處山壁中,不上不下,十分尷尬。
這是一大片的山壁,石壁尖銳,時常往裡凹陷或者往外突出。
虞幸現在依然在黑棺裡,問題就是,這個黑棺就在山壁一處凹陷的地方,上頭的鐘乳石不知道長了多久了,他現在左邊是結實的、連他一根手臂都塞不下的石壁,另一邊,是看不到底的萬丈深淵!
這棺槨還具備任意門的功能麼?佝僂人不是一直在睡覺麼,也沒發生什麼。
也或許,佝僂人的睡著只是假象,其實是在掩飾從黑棺內進入這一片地方的秘密?
虞幸瞎猜著,繼續推棺材蓋,他的腿露了出來,令他失望的是,腿並沒有變得和麵條一樣長,還是他自己熟悉的那雙腿,甚至都找不出剛才他感受到的開裂的痕跡,連褲子都沒有弄髒。
來到這個從未見過的地方,在祠堂裡消失了好一會兒的窺視感頓時達到了最強烈的程度,虞幸這次甚至能感應到窺視感所在的方向。
他緩緩從棺材裡站起來,為避免被上方的鐘乳石戳破腦袋,腰彎得很低。
虞幸就以這個姿勢看向深淵的對面,手中強光手電照射過去。
那裡也有一排石壁,上面坑坑窪窪,對面石壁上也有一口棺材,就在他這個高度的上面一點。
比較特殊的是,那口棺材是立起來的。
那也是一口黑棺,但是明顯比虞幸躺的這個小巧得多,棺蓋不知道掉哪裡去了,棺材裡的東西就這麼暴露在虞幸眼前。
沒什麼意外的,對面的棺材裡是一具屍體。